宋启愚见对方如此郑重,也收起笑容,还了一揖,说道:“公子请起吧。”然后又略有所思说:“童道生……公子的名字好生耳熟呀。”童道生起身又作了个揖说:“去年春闱,蒙府学抬爱,恬得上榜。”宋启愚郑容说:“我长你几届,算是你的学兄。你有功名在身,以后在我面前不必下跪。你怎么流落到这儿了?”攀谈间,童道生才仔细打量眼前的恩人,只见宋启愚二十四五岁年纪,脸色微红,眉宇间显现着英气和活力,而神情和动作又透出与其年龄不相符的沉稳和干练,最特别的是在他的左脸外侧有一丝只有近看才能得见的白色蜗痕。
这时候,远处喊“打”的声音大了起来。宋启愚抬头望去,原来是吴襄押着柔然人的两辆牛车和跟车的几个民夫过来了。先前被柔然兵撵得四散的难民,一看敌人已经被消灭,悲痛和仇恨一下子爆发出来,纷纷从四面围向了牛车,尤其是有亲朋被害的人一边喊着“打”,一边捡拾着棍棒石块向跟车的“汉奸”砸去。转眼间,已有两个民夫被打得头破血流。宋启愚急忙上前喝止住大家:“住手。国家自有法度在,把他们交给官军处理吧。”难民们见救命恩人到了,纷纷跪倒,不住地磕头。宋启愚让乡亲们都起来,并帮他们找寻亲人,救治伤者。他又交代几个年轻力壮的难民押着“汉奸”搬抬尸体,在道路近旁挖掘了坟坑。童道生把妹妹留在宋启愚身边,而他自己则去给张老爹收了尸。
天完全黑了,席军民和吴襄张罗着点起了三堆柴火。当人们给死难者下葬的时候,坟坑近旁哭声一片。宋启愚神色怆然,双手合十,低头祷告着。童道生带着妹妹趴在坟前给张老爹磕了三个头,算是送别老人家最后一程。
宋启愚叫过席、吴二人,跟他们商量说:“我看这些逃难的乡亲多半都被洗劫,你们先把柔然人的食物分给大家吃,衣物分给大家御寒,然后把牛车上的财物也分给大伙,好让他们投亲靠友、自谋生路。我们只带走那几个柔然俘虏、战马和牛车。”近旁的一个小伙子听宋启愚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