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未及成年就夭折的鬼童怨气最大,这一刻将生前和死后的怨气一并释放出来,凄厉的尖叫震得人头皮发麻,沈家宝再一次真切的感受到,自己真的是身处地狱。
魑魅魍魉,如影随形。
“我要撕碎他们。”
“我要扯烂他们的肚肠。”
“我要抠出他们的眼睛。”
沈家宝听得不寒而栗,不敢相信这些恶毒的诅咒是刚才那群天真烂漫的孩童发出的。或许,这世间万物本就是善恶同体,心满意足时则为善,拈花把酒,其乐陶陶。愤懑不平时则为恶,磨牙允血,杀人如麻。沈家宝带着大黑一路狂飘,,身后群鬼童穷追不舍,越来越逼近。
“咣咣咣”三声鸣锣响过,迷雾里闪出一列华丽的车舆,霎时间鼓乐喧天,只见满目的红纱幔帐,香风浮动,八人抬的銮驾帘珑摇曳,朦胧的纱帐间影影绰绰透出一个支颐半卧的颓靡身影,檀香缭绕,亦真亦幻。
一个衣冠隆重的人走在队伍前面,手里撒过一把冥纸,高声宣喝:“九千岁銮驾,闲人回避。”
沈家宝愣在原地,“九千岁?难不成这豪华的銮驾里趴着一个大王八?”沈家宝暗自思忖,再回头一看,方才穷追不舍的群鬼童连滚带爬地退回到大斗篷身后,一个个缩头缩脑,一副被吓坏的模样。
那个故作神秘的大斗篷,已经跪倒在尘埃里,脸扣在地上,屁股撅得高高的。
珠帘叮当,一只白藕似的手拨开重重帘幕探出来,手指均匀修长,皎若凝脂,柔若无骨,好看得像夜里一朵将舒未舒的兰花,皓白的腕子上缠着一百零八粒禁珠,沈家宝没读过什么书,自然想不到佛祖拈花一笑万山横这样的好词句,就是无端的觉得这手像极了观音阁里菩萨捧着玉瓶的手,这手天生就该捏一段杨柳,普度众生,又惑乱众生。
那手向上一翻,花瓣似的手指轻轻勾了勾,大斗篷手脚并用地向前爬了几步,依然没敢抬起头。就听见那帘幕深处传来一道慵懒的声音,“何事在此喧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