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玮所言,无一不是真话。
『你若是士族子弟,责问骠骑,自然是不妥,不过你现在……』金玮笑笑,笑容之中蕴含着多种含义,『所以即便是你出言不妥,也可以说是失了掌教之位,一时激愤……道长一生正直,有一说一,直言不讳,岂不是教中楷模?若是骠骑不选道长,那就是骠骑坐实……嘿嘿……若是骠骑为了虚名,选了道长上任,不是正如道长之意?不过以某之见么,骠骑十有八九是不选道长……道长又何必为了此不可得之物,而弃了大好前程?』
『大好前程?』惊鸿问道。
金玮起身,掀开墙角的藤箱,露出里面准备好的衣物,包袱,以及一叠田契。『左仙人下葬,道长必然要守其墓……便是金蝉脱壳之时,待他人明白过来,道长早就远遁千里,又是何忧之有?有千亩良田在手,此生又是何愁没有着落?』
惊鸿喉头滚动,袖中那七星玉佩硌得他腕骨生疼。
窗外忽有商队驼铃响起,金玮笑着走了回来,重新拿起一片蜜瓜啃食,『听闻大月氏之人最善熬鹰驯犬……然而这鹰犬啊,若是饿上三日不得食,便会反食主人血肉……道长说是也不是?天下之道,不是食之,就是之食!大道莫过于此啊!』
雨又下了起来,惊鸿走出邸店时,怀里便是多了些东西。
他批上了蓑衣,抬头看着湿漉漉的天空,忽然想起了在他年少之时,似乎也是像这样的一个雨天,他因为路滑,不小心砸坏了一个道家法器,被左慈下令当众责打。
那雨水混杂着他的血水,流淌在青石之上。
日间被打,夜间左慈来到了他床榻之前给他上药,问他,『世间术法万千大道,唯有「诚」字最难求……你可是诚心求道?』
那时他不知男女事,未被金银蒙上眼,所以他坦然而言,诚心求道。
而现在么……
『诚心求道?』惊鸿不由得哼了一声,『道法自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