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一出口,院子里一阵哗然。几个老太太都笑了出来,有个瘦高的男人也吹了声口哨。
贾张氏的脸腾地一下红了,像锅里的红薯刚出蒸汽。她张了张嘴,却一句话都接不上。
“你、你、你放屁!”她终于骂出来,但声音已经没有底气,仿佛明知道自己理亏。
赵爱民往前迈了一步,站得笔直,脸色沉得像铁:“贾张氏,我今天就把话挑明了。从我第一次帮你补灶台,到现在修窗户、扛木料、跑腿取钉子,你口口声声说以后会补上。我也信你一次次,可你呢?补了吗?你欠我的,不只是钱,是信。”
这一番话说完,全场一静。
贾张氏被堵得哑口无言,只能支着拐杖原地喘着粗气。
这时,一直站在边上的小秦婶推了推赵爱民,低声劝道:“赵家小子,差不多得了,人老了脸皮薄,别真把话撕破了。”
赵爱民苦笑着摇了摇头,声音不高却字字有力:“婶儿,我不是不懂让,我是不想再忍。”
他转身回屋,门“吱呀”一声关上,留下一院子人面面相觑。
屋里,赵爱民坐回桌前,眼神一时间游离。他看着那张账本,忽然有些恍惚。明明是那么小的事,却像一根扎在心头的刺,拽不出、拔不掉。
他心想:也许,该换个法子收账了。
就在这时,屋外忽然传来一阵细碎脚步声。
“咚、咚、咚。”
敲门的节奏急促又轻巧,不像贾张氏那样用拐杖砸门,更像是……秦淑芬?
“赵哥,是我,小秦。”门外传来女子压低的嗓音,“我……我想和你说个事。”
赵爱民心头微动,他起身打开门,看见小秦婶正提着一个小布包,站在门口,一脸难为情。
“你有事?”他眉头轻挑,语气平静。
秦婶迟疑了一下,把布包放到他手里:“这是我家前些日子多出来的火钳、油灯、几块废铜,拿去当废铁卖,也能值个两块钱。算是替那老太婆给你垫着点。”
“你干这个干什么?”赵爱民声音低下来,眉头蹙起,“你又不欠我。”
“可你不能老吃哑巴亏。”秦婶低声说,脸微红,“我看着都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