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爱民喉头一紧,站起身来,一边翻找旧棉布擦脸,一边脑子里飞快地想着今后对策。
他明白,贾张氏不是随口诬陷那么简单,她是故意的。她要的是气势,是在全院人面前争个“道理”,哪怕她没理,只要先声夺人,她就能在口头上赢下这一场。赵爱民知道自己不能再用过去那种“事不关己”的姿态去应对她了。他不怕斗嘴,可他更讨厌无意义的拉扯。但现在看来,拉扯她是专业的,而且她打定主意在这场“院子战争”里拿他出气。
窗外,几只麻雀在檐下叽叽喳喳叫着,像是在议论刚才的争执。
另一边,贾张氏回屋后砰地又关上门,仍旧气呼呼地喘着。她坐在炕头,却渐渐沉默了。她盯着那只空了的瓜子袋,忽然间心里没了刚才那股怒气,而是升起了一丝古怪的不安——她真冤枉赵爱民了吗?
这个念头一出现,她赶紧甩了甩脑袋,把心底的那点愧疚拍下去。
“不是他,还能是谁?”她一边自言自语,一边把袋子揉成一团,“我屋子就这点窗缝,谁进来了我还闻不出来味儿?他在我门口那阵子,可不就是机会?”
但她越这么想,心里越不是滋味。屋里静得出奇,那些碎壳掉落的细小声音仿佛在耳边回响。
到了夜里,院子终于安静下来,只剩风穿过树枝的沙沙声,以及偶尔几声猫叫。赵爱民坐在炕头,倚着墙,眼也没合。他不是睡不着,而是警觉:他知道贾张氏这人不会就此罢休。
果然,夜深之后,有些异样的动静悄悄传来。
他起身,轻轻走到门边,耳朵贴近木板。外面是细碎的脚步声,像是有人踩着落叶在他窗下蹭动。赵爱民眼中泛起一丝寒光,他早就预料到这女人不会收手。
他悄无声息地取出木棍,推开后窗,眼角一瞥,只见一道瘦小的身影正猫着腰,在他窗下探头探脑,似乎在找什么。
“谁?”赵爱民一声低喝,如同夜里炸雷。
那身影一抖,手里还提着个破陶罐,罐口露出些黑黢黢的汁水,明显是厨房泔水。
“我、我就看看有没有老鼠!”贾张氏忙低头辩解,声音发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