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他们这边就像开启了一场模糊的镜花水月,能够大致分辨出蚬与“周海镜”那边的战场态势。
殷邈貌若癫狂,伸手指向那一袭青衫,“快快与我们赔罪,跪地磕几个头,说不定我们还会不跟你计较太多,只是大骊朝廷与大绶主动割地赔款,必然是题中之义,你休想去文庙那边搬弄是非,试图含糊过关……哈哈,陈平安啊陈平安,你也有今天,要怪就怪你那发迹之地,叫什么落魄山!”
突然殷邈如被伸手按住脑袋,跪倒在地,砰砰磕头起来,殷邈大叫不已,只觉得脑浆都磕出来了。
殷邈就这么直接磕头磕得头颅裂开,神魂粉碎,再死了一次。
殷绩不再言语,也不在意殷邈那边一魂一魄的消散,他只是举目眺望,若非陈平安揭穿真相,他这位大绶皇帝还真无法理解,蚬的最新一座道场,为何显得如此悲壮。
那座蚬的根本道场,就像是万年以来,三千年之前,所有枉死、冤死之生灵的共同坟墓,由着无穷无尽的哀怨,悲愤和苦痛。
无数条无形的因果长线,将宛如一尊大罗金仙降世的“周海镜”缠缚,销蚀长枪,腐败彩甲,拖拽飘带,逐渐蔓延住她的脸庞,三只眼眸。
殷绩嗓音微变,“陈平安,你太着急了。实属正常,与真无敌为生死敌,换成谁都会有压力。我们虽是敌对,贫道佩服至极。”
明明悬有两把佩剑的青衫剑客,却没有拔剑出鞘,而是摊开双手,无限光明中,手中显现出两把狭刀,正是行刑和斩勘。
一步跨出矗立于大海中央的高台。
笼中雀与井口月打造而成的剑气天地,以剑气道场碾压天殛道场,宛如大道潮水之间的冲撞,互为磨碾,纯粹硬碰硬,各自折损大道根本。
再一步,身形撞开蚬之道场。
天外七显二隐的九座云海漩涡,合并唯一,天外剑光笔直一线,北斗注死,遥遥降临人间。
陈平安主动置身于蚬的道场。
武道之巅肉身成神,青色法相顶天立地。
一双眼眸粹然金色,一张脸庞半明半暗。
蚬,仰头与之对视。
原本充斥着亿兆嘶吼尖叫的天地间,瞬间寂静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