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二狗坐在西南角的水井边上,守着面前的大木盆,盆里装着师兄弟的脏衣服。他时不时搓上两把,便停下来,湿淋淋的拳头拄着下巴发呆。
他在回忆那晚同他把酒的商二爷。
那张脸俏得过了分——皮肤是冷色的白,放在女人中也少见,两道浓眉斜飞入鬓,天然的神韵万千,斜眉下的双眼,流光婉转,精致的唇,颜色极浅淡。
美得楚楚可怜,美得没边没沿儿。
只上过两年私塾的傅二狗想不出这么多词,他只知道,二爷真他娘好看,要了命的好看!
自打从医院回来,他越发觉得在戏班呆不下去,一颗心飞出去与商隐打了个照面,就再也无法安稳落在这方寸之地了。
他要去给二爷当跟班,洗衣做饭,端茶倒水,捏脚捶背,陪吃□□,只要能天天见到二爷,怎么着都行!
傅二狗魔怔了,原本就对京戏兴趣索然,这下满脑子都是怎么给人当牛做马,更没心思学戏了。
只可惜年纪太小,他想不出什么门道能进了商府的深宅大院,只好在戏班子里天天挨那相思之苦。
春秋社少了叶青阑这根顶梁柱,元气大伤,邢玉春见傅二狗长得人模狗样,有心加以培养,一日瞅准机会把他骗进屋,亲自动手给他扮上。
果如他所料,破衣烂衫的傅二狗上了妆,穿上戏服,好比野鸡披上凤凰毛,瞬间就抖起来了。
邢玉春一看这标致的扮相,高兴得直搓手。
但他高兴得太早了——傅二狗空有副好皮囊,一开嗓却是飞沙走石,鬼哭神号。
唱是挺能唱,嗓门也大,但他一听,顿时体会到什么叫绝望:“好了好了,闭嘴吧——闭嘴!快别唱了!”
傅二狗刚唱出点趣味就被叫停,有点扫兴,意犹未尽地闭上了嘴。
“答应为师,以后就算撂地卖艺,也不要唱戏。”邢玉春语重心长地叮嘱。
于是傅二狗继续打杂。
他寻思着,同样是打杂,在戏班子只是混饭,到商二爷面前那就不一样了,二爷那张脸看着就很下饭。
所以,怎样才能去给二爷当牛做马?这是个问题。
他肩上搭着块破抹布,靠在祖师爷的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