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宗耀恨铁不成钢,如此家丑比自己挨了一枪更不足为外人道,他严令商府上下封锁消息,又派人把儿子秘密送到东交民巷的法国医院诊治。但不知消息被谁走漏了,竟登上了第二天的报纸,好事记者添油加醋地编排一番,威风八面的薛家父子一时沦为京城百姓茶余饭后的笑柄。
叶青阑坐在薛宗耀对面,不动声色的,轻轻把一张报纸搁在桌上。
那则花边新闻,他一字不落地看了,说他一代名伶誓守贞洁,不屈淫威可歌可泣,又说薛家父子自作自受,争风吃醋复蹈前辙。
事实依据不知道,反正主编胆子不小。
薛宗耀并没有叶青阑想象中的震怒,他只是无奈地沉默着,像任何一个崽子挨了欺负却有苦难言的老父亲。
叶青阑看着他,心头忽然升起一丝过意不去。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叶青阑摁了回去:明明是他儿子混蛋,该打,不能怨我。
“叶老板,是薛靖淮犯浑,该打,这事儿不怨你。”
薛宗耀开口了。他早已知道来龙去脉,那天叶青阑出门就干了两件事,一是叫人去抬薛靖淮,二是找薛靖淮的家长坦陈了因果。
如果第一次栽在叶青阑手里纯属意外的话,那么这第二次,看起来就是命中注定了。
薛宗耀心情很复杂。自己就这一个儿子,就算再不争气,被人揍得面目全非,当爹的要说不心疼也是假的。但薛靖淮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去招惹叶老板,冲他对人家这般轻薄侮辱,这一顿打挨得不冤。
可是,薛宗耀忍不住怀疑自己的眼力,叶青阑瞅着弱柳扶风,比玻璃人儿瓷实不了多少,真能放倒薛靖淮那样五大三粗的老爷们儿?
“叶老板功夫不错,练过?”
叶青阑正端着茶碗往嘴边送,闻言顿了一下,答:“偶尔也唱武旦。”
“哦……”薛宗耀恍然大悟,语带戏谑,“叶老板拳脚功夫甚好,只是枪法还不到家。”
叶青阑心中冷笑,知道这是在嘲讽自己没能将他一枪毙命,掀起茶碗盖,轻吹一口浮沫:“不急,有机会慢慢练。”
薛宗耀从这话里听出了隐隐的杀机,心里却似被什么狠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