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大约能管四五十块钱了——倘若她遇上个有良心的老板的话,兴许还能够当得更高。
那,倘若她遇不上呢?
宋晓瑗顿时扭头看了看堂屋的方向。
安庆堂并不算大,唯独四壁之中有三壁医书,打得架子放不下,便仔仔细细一层一层的从地上摞到天花板上去。
废纸也可以卖钱的。
她可以先卖些记药材的书,那很多都是市面上可以再买回来的,至于那些自行誊写的、极其珍贵的医案,便让几个伙计重抄一本,以后边写边记、边记边写,总会有办法的。
总会有办法的。
她于是连夜清点好物件,只管悄无声息的提着皮箱出了门。
城中尚且未眠。
晚间的九点半,正好是洋人的歌剧院灯火璀璨的时刻,宋晓瑗从那金发碧眼金胡子的年轻洋人门童的面前路过去,忽然就撞见了前头正跑得气喘吁吁的沈要。
“sir,歌剧还没结束,您不可以就这样进去的……”
那门童张口说道。
谁知,沈要木着一张脸,便举了举手上的纸盒子——宋晓瑗看不出那是什么,却远远的闻到一阵香气,想来应是什么西洋点心罢,总之气味十分迷人。
沈要道:“我刚刚从里面出来的。”
“sir,我确实看到您从里面出来了,但是,歌剧演出期间,只可以离席,没办法再入席……”
“我是包厢票。”
沈要冷冰冰的说,“——第三间,不信你可以去通传一下。”
那门童于是微微颔首,转身走了,随后不刻赶了回来,改换恭恭敬敬的行了一个大礼。
“沈军长,非常冒犯,都怪我们的后厨手艺不精,害军长夫人不喜,更害您跑出去另买吃的。”
沈要不咸不淡的摇了摇头:“没事。她怀孕了,挑嘴很正常。”
宋晓瑗十分惊讶。
她一向不觉得沈要是个多么好说话的人。
偏偏,眼下,他却一点儿也不恼,甚至连多一个眼神也无,就只管捧着那纸盒子走进了剧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