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吕思澈悲凄的目光注视下,老乞儿喉咙里滚出砂砾般的呜咽,缺牙的嘴漏着风:“她家小儿说……说阿娘做的饼要分给饿肚的人。”
……
徐福端坐在会客厅的紫檀螭纹圈椅上,捧着盏雪芽茶慢饮。茶雾在他面前凝成符篆状,将门外喧嚷尽数阻隔。
直到“楚人犯禁,秦律昭昭”的唾骂声穿透结界,他才抬指截断茶雾,任由声浪裹着晨风灌入厅堂。
“殿下该去迎客了。”
骊陵君跨出门槛时,正撞见赤绦卫将第三具尸首重重摔在照壁前。尸体胸口的油纸包散开,霉变的饼屑沾上他织金云履,恍惚间与幼时在楚宫喂过的狸奴食盆重叠。
他广袖下的手指掐进掌心,面上却浮起恰到好处的惊愕:“诸位这是……”
“昨夜贵府三名门客擅闯民宅行刺,被苦主当场反杀。”
赵千两的亲随将青铜面甲掀到额顶:“按大秦律第七章第四条,尸首须由亲属认领——当然,若无人认领……”他靴尖踢了踢青竹担架,玄铁护胫撞出沉闷回响。
围观人群中的绸缎商突然高喊:“楚狗滚出长陵!”几个泼皮趁机将烂菜叶掷向吕思澈。
骊陵君侧身挡住幕僚,任由菜汁在雪色锦袍绽开墨梅,袖中楚王玺印隔着布料硌疼肋骨。
徐福的轻咳声从厅内传来。
骊陵君瞥见对方指尖缠绕的傀儡丝正泛着幽蓝,突然拂袖震落衣上秽物,厉声喝道:“既是本王府中恶仆,自当按秦律严惩!来人——将这三具尸首拖去焚化场,骨灰洒进灞河!”
吕思澈猛地抬头,正欲劝谏却被主子眼底的血丝骇住。
当府兵抬起担架时,骊陵君突然俯身拾起半块黍米饼,在万众瞩目下缓缓送入口中。
霉斑混着血腥气在舌尖炸开,他喉结滚动咽下饼渣,转身对人群长揖及地。
“孤治下不严,愧对长陵父老。”
已彻底变得乌亮的鬓发垂落,遮住他抽搐的眼角:“即日起闭门思过,凡涉及此案的门客仆役——”他拔下金簪划破掌心,血珠滴在青石阶上凝成符印:“皆废修为,逐出大秦!”
“还我赵娘子!”
疯癫痴傻的老乞儿却仍是不依不饶,嘶吼声刺破人群喧哗,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