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如今需人信任,不是需人称颂。”
顾清萍眸光微动:“你不怕他写你?”
朱瀚转首看她,竟也微微一笑:“他若真写我,那我也该省省了。”
当日傍晚,讲坛散后,竹林之中,人群缓缓散去,唯有朱标仍立于原地,独自看着石案之上杨复初留下的一句:
“学问如灯,照己亦照人。”
他指尖轻拂过那几字,像是将之压入心中。
忽有童声轻唤:“太子殿下。”
一小童奔来,满面羞涩,手中捧着一卷纸本:“学生斗胆,今日听讲之后有一疑,不敢于众前言,只敢托这卷纸请殿下垂阅。”
朱标接过,展开一看,是那童子一页稚嫩的问策,题曰《何为大公》。
他低头看完,嘴角微扬,向那小童一揖:“你今日所问,正是太子我日日自问之事。”
他轻声道:“这纸,我会留着。日后若我不能再答你,你便拿着它去问讲坛上每一位先生。”
小童猛然跪地叩首,朱标亲自将他扶起:“儒生之礼,在心不在跪。将来你若能讲给旁人听,才是真正还我一个答。”
竹林外,夜色渐深。
朱瀚独自行走,听着风穿林影,忽然止步,回首道:“顾清萍。”
女子从一侧缓步现身,眉目间带着一抹如烟温和。
朱瀚看她片刻,忽而道:“你记得你曾说,我总不言喜怒、不露心思。”
顾清萍笑:“如今也依旧如此。”
朱瀚目光微沉,语声却轻:“我今日说一句心话——太子若成,我便心安。”
夜深月白,宫中灯未息,东宫内苑一隅,烛火摇曳如豆,簇簇金黄映得朱瀚眉目更添几分清峻。
他披了件青灰色常服,独坐于一张矮案前,指间把玩着一枚墨玉镇纸,神思未定,似是在沉吟,又似是在静听远方夜禽偶鸣。
忽听外头有细碎脚步声近来,王缜悄然入内,拱手低声禀道:“殿下,太子未曾安寝。”
朱瀚头也未抬,似已料到:“他在何处?”
“仍在讲坛之后的听梧斋外,未曾离去。”王缜略作停顿,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