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胜遇军三疆加总一共三万余人,骑兵编制很小,扣掉内帑拨付的年缺口在七十万两,一般来说不难凑。”
“但此次胜州一战我军战损巨大,一要抚恤二要重建,而胜州谷西除了尔白城几乎一片白地——即便尔白城也是百废待兴——便有了很大缺口,不得不回神京找钱了。”
她用了“找钱”二字,颇接地气。
洪范想起今早阅览的图纸。
一叠白纸黑线,字里行间藏着一个大时代数不尽的钱财。
“怎么,你要捐献?”
萧楚见他踌躇,自以为洪范有心助力,赶忙亲手斟了杯茶。
“我入境凉州后确实听说你是个大财主,但想你出身贫寒发迹未久,本不好意思从你这打秋风——事先说了,这事对你来说应当不会有什么回报。”
她嘴角微弯,满脸期待。
洪范沉默了半晌。
“倒不是捐献,而是合作。”
他提这茬的时候,心头抑制不住地发虚。
“此事利大,非一人能为。”
他端起茶杯凑在嘴边,用数十秒钟一点点将之呷空。
每每提到纺织机,洪范便不能不想起前世大英帝国工业化时的腥风血雨——商人与贵族,羊吃人与棉花吃羊,毛纺业与棉纺业的倾轧起伏,工业社会对农业社会的摧毁式倾销……
先进生产力既是滚滚的车轮,也是残忍的石碾。
盖因人类的社会是如此庞大与迟钝,以至于一项只在历史书上占有一页的变化,就不知会碾碎多少人的生活。
革命之凶险,有火之烈,有冰之冷。
何况现在要革掉的是家家户户都有的小型踏板织机?
风吹过院子里开满了的无尽夏,花瓣颤动,仿佛阳光下岌岌可危的紫蓝色泡沫。
“新式蒸汽大纺车,能同时操作五百个纱锭,一台的产能可抵现下水力大纺车数十台;技术一半在我一半在凉州器作监。”
洪范用尽力气放稳了茶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