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起双臂,右臂依旧完好,可层层包裹下的左臂,却已经满目疮痍。
“我这手箭术,是得他亲自教导,旁人都说如今的我,颇有二哥少年时的风采,我心里其实很骄傲,我敬重他,仰慕他,以他为榜样,日夜苦练箭术,为的就是能追赶上他,可他呢……他教会我这些,到头来却又毫不留情地要将一切都抹去。”
六皇子长叹一声,目光落在面前的虚空。
“还有四哥,他喜好诗文,博学多才,自小便教我圣贤道理,我万万没想到,那般温文和气的四哥,竟然也会想取我的命。”
两位兄长是他曾经最亲近的人,他们教他本事,以兄长的身份,陪伴他成长,为他撑起了一片无忧无虑的幼年时光。
可如今,他最最依赖的这份手足之情,竟成了刺向自己的一把尖刀。
被自己曾经深深信赖倚重的兄长险些夺去性命,他愤怒而不解,失望又迷茫,他渴望重重惩治凶手以绝后患,但知道真相以后,又下不了决心斩断这份手足情义。
以沈国舅为首的,拥护自己的西凉朝臣,全都劝说他向父皇上书,严惩凶手。
六皇子知道,沈国舅等人也是全心为他着想,可他心里的苦,却无处去说,只好以养伤为由,压着这件事迟迟不愿表态。
已经过去数日,沈国舅等人越逼越急,他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满心的忧虑无处可说,恰好今日程令仪来换药,他竟不设防地将这些都吐露了出来。
六皇子见程令仪一直不说话,不由问道:“傅夫人,你是天晟人,又是女子,就算说了什么,我也不会与你计较,你与寻常女子不同,一向豁达且心有成算,你帮我分析一二,这件事,我该如何面对?”
程令仪思索片刻,笑着道:“既然殿下看得起我,那我就斗胆胡言两句,说得不对,还请殿下务要怪罪。”
“无妨,你说便是。”六皇子目光灼灼地盯着她。
程令仪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问道:“殿下要了我家相公来与您辩经论史,虽则是有体谅我夫妇二人的成分在,但您也的确是时常召见他,甚至,听我家相公说,您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