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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梢头的日头渐懒了,把青云城的青石板路晒得暖融融的。
卖花阿婆竹篮里的栀子沾了露,白瓣儿托着金蕊,甜香勾得蝴蝶往姑娘们发髻上撞。
城隍庙前的槐树荫里支着三五个馄饨摊,木勺搅动清汤的声响,混着说书人醒木轻叩,惊飞了瓦檐下打盹的麻雀。
城东的井水见了底,打水婆子们正揪着对方发髻咒骂,忽听得一声裂帛似的马嘶——檐角铜铃乱撞,惊鸟扑棱棱掠过万福酒楼的金字招牌。
三楼雅间窗棂上,一滴红得发黑的血珠正顺着檀木纹往下爬。
“主子,都解决了。”
身着赤金暗纹的蒙面人手拿弯刃,恭敬站在桌旁的人身侧,不敢抬头。
坐在窗前的男人身着素色白衣,袖口中漏出的半截红绳倒格外扎眼,绳结上串着枚褪色的玉石。
茶汤腾起的热雾里,他屈指叩了叩桌面,斟茶时竹节般的手指扣住青瓷盖碗,雾气在指缝间游成细蛇。
“隐在暗处,别让人发现端倪。”
蒙面人犹豫几瞬,终究是没问主子怎么就一时兴起,竟要来做季来之的教习先生。
不多时,青云剑庄的马车在万福酒楼下停留,待接到客人,须臾又抵达剑庄。
剑庄大门的弟子无不被从马车下来的白衣吸引。
素白广袖被风灌得微鼓,衣摆却似被无形剑气压着,分毫不乱,衣料细看原是掺了银丝织就的暗云纹,倒比腰间那柄缠着玄青穗子的玉扇更温润三分。
锦辰驻足在令旗招展的大门前,漆色竹骨伞堪堪遮住半张面容,只露出截冷玉似的下颌,伞沿略抬,惊鸿一瞥的眉眼竟比新雪还清寂。
“来者止步!此乃青云剑庄地界,报上门派师承。”
四位守门弟子堪堪回神,同时抬剑阻拦。
锦辰递上拜帖,“寒月坞客卿锦辰,奉坞主沈老邪所托,为季少爷教习。”
寒月坞的客卿长老。
守门弟子面面相觑,为首那个作揖行礼,“先生稍等,待我前去禀报。”
少时,青云剑庄的总掌事前来迎接,给的是寒月坞面子。
“不知先生到来,有失远迎,在下乃剑庄掌事,先生唤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