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凤鸾靠在椅背上,湿漉漉的秀发自然垂下。被火烧得参差不齐的长发,如今已经被修剪的整齐。
除了手背的疤痕,翟道口那两日像是很久前的一场梦。
白果用长绒巾包裹住发梢,反复了几遍。直到发尾不再滴水,她才拿起淡黄色的香膏,均匀涂在发梢上。
李凤鸾闭着眼睛,唇角微勾。
果子味的油膏酸酸甜甜,是她喜欢的味道。
白果双手合拢,轻拍了一下。
李凤鸾睁开眼,侧首看向她。
白果比划道:“姑娘,夜里虽热,不能贪凉。奴婢把冰罐子拿远一些?”
白果怕她不懂,走到床榻边,把放着瓷罐的弯脚凳搬到了离床榻两步远的位置。
李凤鸾笑着应道:“嗯,好。”
她夏日贪凉,月事痛起来的比冬日还严重。
但她忍得极好,也不知萧子裕如何发现的。反正这个夏日她连凉茶都未喝到几口,甚至屋中只放了一罐子的冰块纳凉。
说是纳凉,实际上杯水车薪,靠近了冰罐子也没什么凉气。
白果铺好床榻,安静地离开了。
李凤鸾觉得自己从前挺爱睡觉的。至少,不会辗转反侧一个时辰也睡不着。
即使有时候早上起很早,晚上明明有了睡意,却也如何都睡不着。
她睡不着的时候,就在想从前的事。
有些是记忆里的,有些是记忆里梦中的。
想得多了,她其实有些分不清哪些事是真实发生过的,哪些是梦中的。
比如芳秀宫那场大火,她其实记不清了。可是,记忆里却有在他背上的感觉。她十分确定,那是十几岁的他。她记得他身上的温热,记得他透着光的耳廓,记得他紧抿的薄唇。
可是,那天好像是深夜。
这样真实的记忆与触觉,却是一场梦。
关于他的记忆,没有很多。那些她记忆深刻的瞬间,在每一夜像走马观灯般浮现在她眼前。
她真得很怕自己会忘记什么。
但是,其实每一夜的梦中,她都有一些新的记忆。
她有时会做一些荒诞的梦,比如梦到他和萧子裕在下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