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话里有漏洞。
周栖野敏锐地捕捉,然后迅速地反问出口。
所以,明明可以不以死亡为代价的,对吗?
陈遂意依然笑着,对着他很温柔地摇头:“错了。哥哥是可以联姻,但不是一定得联姻。这对他来讲,可以是选择题,不能是必答题。况且,世家联姻里,不能一方处于劣势。爱阻挡不了欲望。我不上车,哥哥还会那么天真、那么心慈手软,蒋家看不起陈家,卿昕姐爱又如何?总有一天,她的爱迟早会变成吞噬陈家的掩护。”
真相如此残酷。
真心转瞬即逝。
陈遂意从小就看人心,所以从不寄托希望于人心。
她做的局,要想漂亮的收网,方法只有一个。
陈遂意别无选择。
她的话那么平淡,周栖野却从中读出了巨大的苦楚。
眼见着周栖野又要红了眼,陈遂意无奈地抬手,捂住他的眼,“又哭什么?”
“我心疼你。”
“有什么好心疼的?”
周栖野说话的时候带着哭腔,但每一个字,都咬得清清楚楚,“你又不是神,我就是心疼你,我就是心疼十八岁的陈遂意。”
她写下那句“都是假的”的时候,她在想什么?
她辗转反侧在每一个深夜的时候,她在想什么?
她低下高傲的头颅却只换来拒绝与恶意的时候,她在想什么?
这个世界上,唯一懂她的人,只有爷爷。
可是爷爷却早早地永远离开。
那么,看似活在热闹的世界里,实则孑然一身的陈遂意,究竟在想些什么?
周栖野终于明白。
是,她自私、她凉薄、她残忍。
可是,所有的不好都掩盖不了她的底色。
陈遂意善良啊。
她不是无所不能的神灯,却似心软宽宏的神明。
眼泪浸湿了陈遂意的手。
她失神地望着掌心滑落的泪,只觉得自己的心口被炙热的温度烙了一下,有些说不出的疼。
良久。
周栖野无声地哭了多久,陈遂意就无声地看了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