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那名弩手的语气彻底变得哀伤起来,言语间也不由得带上了一些哭腔
“可咱们没得选,那么大的队伍,昨日不到天黑,跟割草谷一样一批一批成片成片的倒下,里头说不准就有在场弟兄们的亲戚发小,弟兄们在城头上看的一清二楚,人命什么时候这么不值钱了啊?可偏偏那些死的毫无尊严毫无价值的弟兄们,又是多少个家庭里的妻子,老父老母们日夜等待盼望着的顶梁柱哇?!”
说着,那弩兵便是颤颤巍巍的将自己的双手摊开,明灭不定的烛火下,那双满是新旧茧子的手掌就这样一览无遗地映入了恩里泰的眼瞳,那是那样一双粗粝的手,让人无法想象这双手承载了多少难以想象的苦难,这双手让恩里泰的眼睛感觉到一阵的刺痛,他不自觉地微微别过脸去,手掌也不禁攥紧。
“小的已经数不清在瓦兰迪亚军中服役了多少个年头了,但小的还记得,这双手一开始握着的,也只不过是一把锄头,可后来,锄头变成了铁弩,长剑,小的面对的,也不再是麦子和面团,面团可不会蜷缩着哀嚎着,一边喷洒着鲜血一边苦苦求饶!这些年来,铁锈味儿,血腥味儿,这些各种各样令人反胃作呕的味道,咱已经闻过太多,但是,咱还是想能有那么一天,再次拿起锄头,再闻一闻麦子的谷香,咱服役的那支部队的男爵在离开这里时答应咱,等这场战争结束,咱就可以回去,回到咱的哪一座小木屋子,回到那平静的日子里去,咱也憧憬,可您告诉咱们这些泥土地里刨食的老农,还会有那一天吗?”
那么弩兵的话说完,房子里再次陷入了沉默,恩里泰也重新将头转过去看向那些士兵,那之前各种各样形形色色的神情此时全皆不见了,取而代之的,只有一种统一得诡异的,苦涩而期盼的面孔。
“求大人给咱条生路吧。”
这一句沙哑的,断断续续的,几近哀求的话语,却如同一记重锤,狠狠的敲击在恩里泰的心脏上,顿时让他的耳边仿佛都是嗡嗡一片,心里那难以言说心死发酵着变化着,竟然是生出一股愧疚和怜悯来。
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