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西洲敛手在袖:“这些年来,仙人台远访山河,遍汲古书,至今理出的就是这样一条断续的线,说是蛛丝马迹也好,说是牵强附会也罢,总之现在,它降临到我们头上了。”
裴液抬起头。
“你瞧,”女子抬手向太液对岸一指,虽然金铁遮面,但那淡漠的语声依然宛如将神情勾勒出来,“见到那座宫殿吗?”
裴液望去,薄雾已散,遥遥相望的对岸,一座孤伶的宫殿座落在那里,乃是落在林树掩映中,遥遥可见厚雪遮盖,那一片树都比别处要高大歪扭些,秃枝也凌乱,是无人修剪的样子。
很难想象皇宫中会有一处如此冷僻的地方。
“故皇后魏轻裾,是我的母亲。那是她生前居住的宫殿,叫作明月宫。”
“……”
“你听别人说起过她的事情吗?”李西洲声音轻了些。
“……只有,很少的耳闻。”
“那本宫讲给你吧。”
李西洲淡声道,微微向后偏头:“你上来些。”
裴液微怔一下,行了一礼,上了两阶,立在了这位殿下侧后,轻柔的红纱飘带就飞扬在他面前。
“其实我也没有真的见过她,只从一些故人口中听说。许济说,她异常美丽温柔,眼光望在云天之外,胸中藏着谁也说不清的秘密;李缄说,她洞察决断,古灵精怪,一笑起来,旁人就得忧心是不是又已被她捉弄……二十多年前她身居后位的时候,朝堂上没有腐烂的根系和蠹虫,世家五姓全都在暗处咬牙切齿。”
“那个时候她住在明月宫,是宫中唯一一座伴有御池的宫殿,皇帝把‘景池’开凿在这座宫殿之后,每至月夜,池面如镜,流淌尽波光和玉华,是为皇后独揽之景。”
是了,这位皇后是随着当今圣人一起登上帝位,她有着一路而来的实权,对庙堂也应有自己的掌控……裴液忽然想起在第一次进入许相书楼时的心绪,那时许绰告诉他元照当年是许济提拔,而他不禁好奇许济当年又是凭什么登上相位。
如今看来有所答案。
但这样一位皇后,怎么会忽然就那样迅速的陨落,留下的一切也都杳无痕迹呢?
“但她只在这个位置上待了四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