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殿下确实吃得冷淡,因为今日没有提前报御膳房,她从自己膳食里拨了三枚点心给裴液,裴液倚在檐下一口一个吞了。
李西洲坐在殿内案前用食,大殿很深旷,但周围很寂静,宫门敞开着,所以语声也很清晰地传出来。
“案卷里写了母亲是怎样遇刺,但没有写她是怎样死去的。修史的人说她‘殁于明月宫’,似乎麟血祸潮之后,一切的结果都只是潮水落定后的浮沫,包括皇后的死去。”
李西洲说着:“但你知道,推动这次刺杀的幕后之人,正是在祸潮大幕的掩盖下,方才完成自己的图谋。”
裴液倚在殿外柱子上安静听着,这也正是他今日出明月宫后的所想。
皇后窃麟血是滔天大事,但更深幽的一条线是,有人更早一步知晓皇后身具麟血,并且策划了一场妖迹般的刺杀,把这桩祸事捅在了世人之前。
而他将那位皇后扯落深渊,所谋求的,想必是她坠落之后才能得手的东西。所以……
“母亲的死去,才是重要的事情。”
李西洲道:“我想她那时也意识到了,她做了什么,又怎样死去,那些人究竟有没有得手,是我一直在寻找的事情。”
裴液沉默了一会儿,道:“当年的人,无有知晓的吗?”
“越沐舟说,我母亲是自裁的,但他不知道她死在何处,直到下葬之时,没有人找到她的尸身。”
“……”
李西洲安静用着晚食,明月升起,天色从暗淡转为冷白。
“你知道,我猜测这个幕后谋划之人是谁吗?”她道。
裴液怔了一会儿:“燕王雍北?”
“嗯。”
“……”
“有人和你讲过这个人吗?”
“禀殿下,不曾。”
“‘雍’不是五姓之一,燕王也不是真正意义上大唐的主人。”李西洲道,“雍北不是出身士族将门,直到现在,在大唐的上层,‘雍’也是个孤伶伶的姓氏。他起于草莽之中,就是五姓最看不起的那种底层江湖,凌烟阁里现在有一幅《君将相知图》,绘于当今圣人的二十二岁,那个年纪他在北边疆场上杀荒人,雍北就立在他背后,两人身上都带着血,持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