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指挥使虽然地位远不比两名金将,但大军离去后,他便是此地金人的最高上官。他能爬到此等重要位置,借的自然是狡猾、谨慎。两国兵戈方歇,正是最为险要敏感的时候,他每出行必有重兵守护,瞿安好几日都没有直接的机会。
“他这次却已经想好了。他在完颜宗望马头上‘换旗’,是为了自证‘换旗刀’的身份。然后他陷入金军重围,可能会被重伤——但他并不反抗,便应该不会被立时杀死。他料定金人会感兴趣‘换旗刀’的真实身份,定想从他口中问出些什么来。他作了最坏的设想——那些人恐怕会先以最狠毒的方式断了他一切行动能力——哪怕斩断他的四肢也未必不可能,但只要还想问话,便一定要留下他的喉舌。他在出发前就将一件极精细的弹针巧械缝进了自己喉下软骨缝隙之中,那机簧以声带之振动引动机弦,只要见到那指挥使的面,他自信定能找到一个合适角度,一旦开口说话,便可一击毙敌。
“他的一个仇人已经遭了报应;只要杀了这另一个仇人——他似乎觉得,他这辈子的事也便都做完了。
“我听他说了之后,越发庆幸这指挥使那天忙到深夜,没有他的命令,没人真敢做出斩断手脚这种事来,瞿安虽然伤重,总算没留下什么残损。他受那许久折磨一直咬牙不出声,连我来了也不肯说话,是因为一旦说话,这钢针就会被牵动,而一旦牵动,他今日此来就完全白费了。他怨怪我最终还是坏了他的苦心安排;他太过孤注一掷,长相身形诸种都已暴露,这之后恐怕再难有这样的机会报仇了。但我心里只感宽慰——我总算将他救回来了,至于将来,从长计议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