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寂,令人窒息的死寂,皇帝果然早就来了,而且一直都在。
刚刚还准备慷慨陈词的王崇古,此刻像被掐住了脖子,有些喘不过气来。
“怎么办?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若今日错过,夜长梦多,于谦一旦有翻案之机,这些天来的筹划将付之东流啊……”
他猛地一咬牙,心中暗道:不能退!退则前功尽弃!深吸一口气后,强行压下心头慌乱,一步跨出队列,跪在地上大声道:“臣!王崇古,有本启奏!”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他身上。
朱祁镇微微抬起眼皮,目光平静无波地落在他身上,只淡淡吐出一个字:“讲。”
王崇古跪伏在大声道地:“皇上!臣所奏,正是关乎社稷安危、人心向背之大事!刑部大狱所押逆臣于谦,通敌叛国,罪证确凿!此事已非朝堂之议,如今京城内外,流言四起,汹汹民意,如沸如羹!街头巷尾,妇孺皆知,皆言于谦乃祸国之首恶!若不速将此獠明正典刑,以正国法,以谢天下!臣恐……恐人心浮动,社稷不稳!皇上乃圣明天子,当顺天应人,速下决断,将于谦及其同党,处以极刑!如此,方可安万民之心,定天下之志啊!皇上!”
这段话可是昨夜和肖师爷两人精心编纂的一番说辞,将“民意”二字喊得震天响,仿佛他便是那万民心声的代表。
话音落下王崇古保持着跪伏的姿势,心脏在胸腔里狂跳,等待着那决定命运的判决。
御座上的朱祁镇,静静地听着,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放在御案上的手指,极其细微地蜷缩了一下。
过了许久,他才发出一声极轻、极长的叹息,那叹息声里充满了帝王难以抉择的痛苦与沉重。
“唉,”朱祁镇叹了一口气,带着浓浓的无奈和犹豫,“于谦一案,”他似乎在艰难地措辞,话语断断续续,“朕亦知其往日或有微功。然则……”
他话锋一转,语气变得飘忽不定,带着一种被民意裹挟的无力感,“王爱卿所言……这京城民议,汹汹如潮,朕……朕亦深感不安啊。”
他微微闭了闭眼,仿佛在忍受巨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