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最怕的石像,此刻她多希望它们能够苏醒,至少让她相信,有些人是存在过的。
如果北姑能够听到的话,就请再给她一点时间吧,宿命和现实,她都无比惶恐。
明若清的胸腔在剧烈地震动,极光曾把她带回过去,现在她也急切地希望有一点点光能够再次出现,他们不可能是假的啊。
石像没有说话,在大雪中和山谷一起静默,封印了所有感官,不愿看世态炎凉,只剩耳畔经过的风声,似是叹息。
为什么,为什么。
明明大家都已经改变命运了,为什么还要在最后带走这些人。
明若清几乎是跪着,她磕头想求,却不知该求谁。
阿哥只是传说,那个与她同看星河的少年也已经离开好多年了。
她真的看不到星星了。
明若清俯首跪倒,连泪都变得冰凉。倘若奇迹不肯发生,老天还是要收了松哲去,那她就一直跪着,赎罪也好报应也好,这本来就是她的错。
雪还未停,大片柳絮胡乱扯着、飞着,染白了她的脑袋,让她也化作开不了口的石像,把生命全部散尽在这里。
就在她即将沉寂之时,慢慢地,前方竟有鹿蹄声回荡。由远及近,很沉重,也很响亮。铃铛划开粘稠的墨色,他们迈着坚定的步伐破除艰险,随后林间生出了越来越多的火把,一并模糊在风雪里,汇成一条长线。明若清含泪看去,似是阿哥,又似是梦寐以求的延寿客。
到了最后,她仍然惶恐是绝望中的幻觉。
直到那人朝她伸出手,鹿角帽下中正的一张脸,如今却布满风霜,双目也略显浑浊,好像走了很久很久,等他来到她面前时,已是炳烛之明了。
历经世变的老人终于决定要带着族人下山,就像放走的鹰终会回归故土,他们也将薪尽火传,踏着先人的足迹继续前行,燃烧出北姑的勃勃生机。明若清看向他身后的众人和鹿群,因一时感应良多,言说不尽,她捂着嘴泣不成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