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弃疾于淳熙八年被谏官王蔺以“用钱如泥沙,杀人如草芥”十字弹劾罢官,就此闲赋在家。沈天青虽未受牵连,却也是仕途不顺,从军已逾十三载,只做个小小的指挥使。
这沈天青对辛弃疾大人奉若神明,敬重有加。今年正月,辛弃疾门下范开编订印行了一本《稼轩词甲集》,送与沈天青数本。
沈天青如获至宝,自己终日手不释卷之余,更是叫独生爱子沈放每日读习。
平日里沈放读书习字都是母亲施教,所学都是《大学》、《论语》,四书五经之类。如今沈天青突叫孩子每日读背辛词,其母大为不喜,道:“词为小调,难登大雅之堂,你看当下市井传唱,曲风浮糜,所言尽是男欢女爱,粗俗不堪。孩儿年方五岁,你便教他这些东西,是想你沈家也出个柳三变么?”
北宋之前,词确实为“正经”文人所不屑。词配乐而歌,但配的非阳春白雪王朝正声,而多为番外胡曲夹杂琵琶调。隋唐时期逐步定调,称燕乐杂声。
多为伶人歌姬在宴席、勾栏吟唱。销金之所,糜乐声声,活色生香,金迷纸醉,种种艳词小曲,大行其道,词名声不佳,自也是难免。
五代有宰辅和凝,早些酷爱写词,入仕高举后,特地叫人把以前写的词作全部付之一炬,所谓“相国厚重有德,终为艷词玷之”,认为写词玷污了自己的人格。
北宋欧阳修,其后人为其整理文集,将其中一些词作定义为“他人伪作”也是怕玷污了大儒的形象。
自东坡之后,词的地位虽有上升,气象日新。但在文人墨客看来,词终是小道,所咏上虽也有边塞之情,山水之乐,忧国之恨,市井传唱,终究也还是以男女之情居多,不入大雅。
沈天青辩夫人不过,只好委曲求全,自己亲自教习,并与夫人约法三章,沈放每三日可跟自己学辛词一首,所教内容也须夫人审过方可施教,更不得耽误四书五经的研习。
两月之前,沈天青突然调任到里县来做指挥使。新官上任,公务繁忙,好说歹说教夫人代自己上了一课。
谁知夫人出工不出力,词是教了背了,内容却是一句不解,沈天青想到夫人孩童心性,不禁菀尔。
沈放见父亲脸露笑容,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