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斋门前的青石台阶沁着晨露,在初升的阳光下泛着细碎的金光。
石阶侧面阴刻的标尺刻度分明,每寸都用朱砂精心描过,最下一级台阶上摆着个青铜矩尺,尺身上铸着‘昭武三年工部监制’的小字,这是用来校验学生脚步的标准器具。
斋内四壁钉着上好的松木墙板,散发着淡淡的松香。板上挂着三幅巨图:正中是《九章新术图》,左侧《勾股演算法》,右侧《漕运里程测算表》。图上密密麻麻的批注里,有几处墨迹尚新,显然是近日才添的。
最引人注目的是《九章新术图》下方一行蝇头小楷,笔力遒劲,正是当朝天子易华伟的御笔。
算学博士郑怀安站在紫檀木讲案前,案上摆着个黄铜制成的测井仪。他年约四旬,瘦削的脸上留着短须,右手食指第二节有块洗不掉的墨渍,这是二十年如一日批改算题留下的印记。他今日穿着靛青色官服,腰间悬着一枚象牙算牌,那是去前在户部清丈全国田亩有功,圣上亲赐的。
“今日实测。”
郑怀安敲了敲案上的铜铃,铃声清脆短促,在斋内回荡。
学生们立刻安静下来,四十双眼睛齐刷刷望向他。
他举起测井仪,铜制的圆环在从窗棂透入的阳光下闪着冷冽的光:“目标:院中水井。方法不限,误差不过寸者,赏新制算筹。”
斋内顿时骚动起来。坐在前排的矮胖生员张敦实立刻翻开绣着太极图案的算袋,取出绳尺和矩尺;后排的清秀少年李文秀则从怀中摸出个铜制日晷,小心翼翼地用丝帕擦拭晷面;角落里,农家子弟赵铁柱默默折了根柳枝,蹲在地上开始画图。
郑怀安目光扫过众人,在赵铁柱身上停留了片刻。这个来自河间府的农家子,入斋不过半年,却总能用最简陋的工具解出最难的算题。他想起上月检查作业时,发现赵铁柱的算草本竟是用的包药材的废纸,上面密密麻麻全是演算痕迹。
“我先来!”
张敦实挤到井边,把绳尺系在块石头上。他圆脸上的肉随着动作颤动,鼻尖上沁出细密的汗珠。绳子垂下去时,他眯起左眼,右眼紧盯着绳结,嘴里念念有词:“二十一丈…又七尺…”
突然,他叫了起来:“不对!井水有波动!”绳子在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