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街两侧屋檐下突然竖起鹿角,埋伏多时的吴军死士从地窖蜂拥而出。他们不着铠甲,粗布衣下绑满火药,点燃的火折子咬在齿间,如恶鬼般扑向晋军阵列。管定的坐骑被当先炸翻,他滚地起身时,正看见三个火人抱住云梯同归于尽。
情势急迫!
&34;退入巷弄!&34;
千钧一发之际,杜预的将旗却突然出现在西门。这位儒将竟亲率三百剑盾手突入战场,每面藤牌都绘着北斗七星——正是按他改良的&34;七政阵&34;排列。吴军火箭撞在浸湿的牛皮盾面,滋起青烟却难穿透。阵型过处,满地狼藉中竟渐渐清出一条血路。
伍延最后的亲卫在刺史府前垒尸为障。这位江东老将束发已散,手中古锭刀崩如锯齿,却仍嘶吼着&34;东吴男儿&34;寒光闪过,周旨的刀锋已没入他胸膛。殷红溅上照壁,恰好染红壁上孙皓亲题的&34;固若金汤&34;四字。
残阳如血时,杜预站在余烟袅袅的城楼上,望着士卒们搬运吴军尸体。忽然瞥见瓦砾堆中半幅残破的《楚辞》,他俯身拾起,帛书间滑落枚玉韘——刻着&34;延&34;字的扳指还带着体温。
&34;将军,降卒如何处置?&34;王濬请示声未落,远处突然传来妇人啼哭。杜预转头望去,见几个晋军正从烧毁的民宅抬出焦黑童尸,旁边老妪的襦裙上还绣着越地特有的鲛纹。
&34;传令三军。&34;他握紧玉韘,&34;凡劫掠民居者,依武侯旧制鞭二百;吴人官吏愿留任者,秩禄如故。&34;夜风卷着灰烬掠过城头,新竖的&34;晋&34;字大旗下,幸存的更夫开始颤抖着敲响平安梆。
“衡阳城如何了?”
江陵城里,杜预却是惦记着下一座城了。
衡山七十二峰在秋雨中若隐若现,杜预的轻骑踏过蒸水石桥时,惊起数只白鹭。这位征南大将军此刻未着甲胄,只披了件竹青色鹤氅,倒像是踏青的士族公子。唯有鞍边悬着的鎏金错银弩,泄露出几分肃杀之气。
&34;禀将军,衡阳郡闭门已三日。&34;斥候压低马头,&34;但今晨有樵夫见城头换了素旗。&34;
杜预捻着马鞭轻笑:&34;周昉这是要学张仪欺楚。&34;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