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容听完,不发一语,只默默躬身张悌:“某必生死追随将军!”
张悌手拍沈容肩头,蓦然挥剑麾众渡江。
不时,便至到了板桥,与扬州刺史周浚军相值。
两军对垒,必是血战!
寅时的战鼓惊起寒鸦,丹阳儿郎口中呼出的白气在夜空连成雾帐。首列艨艟刚离岸百步,上游忽有雷鸣般的轰响传来。沈荣的白须瞬间挂满冰珠:&34;是周浚的铁头船!&34;
但见二十艘包铁战船破冰而下,船首三丈长的铁锥在月光下泛着幽蓝。十七岁的朱宣率先掷出钩索,这个曾在钟山搏虎的少年如猿猴般荡上敌船,双戟尚未劈落,船腹突然弹开十二个方孔——晋军改良的元戎连弩齐发,将他钉在桅杆时,手中还紧攥着半截青绫。
&34;放火箭!&34;张悌的湛卢剑劈断冻硬的令旗。三百吴弩手齐射的场面却让沈荣老泪纵横——本该击穿船板的火矢,大半在二十步外便坠入江中。老将军抓起断裂的弓弦仰天长啸:&34;天亡东吴!赤乌年的牛筋竟腐朽至此!&34;
辰时的朝阳照在板桥滩头时,晋军的鱼鳞阵已推进到第三道鹿砦。张悌突然发现敌阵黑旗上的白虎纹章——这是周浚亲卫才有的标识。丞相紫袍翻卷如战旗,他夺过鼓槌击响景帝亲赐的夔龙战鼓:&34;斩周浚者封万户!&34;
丹阳悍卒的环首刀砍在晋军明光铠上,迸发的火星点燃了枯草。独臂的屯长用牙咬开火折子,纵身扑向敌阵时嘶吼着会稽渔歌。火势顺着硫磺线蔓延,将八百晋军重甲兵变成人形火炬,焦臭味混着冰雾笼罩战场。
沈荣就是在此时中箭的。老将军的白须突然染成猩红,三支透甲箭呈品字形钉入胸口,箭羽竟是吴军特制的白鹇翎。&34;陆伯言末将愧对&34;他轰然倒地的身躯砸裂冻土,手中断矛直指建业方向,矛尖挂着半幅撕碎的《伐吴铙歌》乐谱。
沈容倒地殉国之时,吴人见大势已去,皆都弃甲抛戈,纷纷遁去。
诸葛靓料难支持,直奔张悌面前,死劝张悌逃生,张悌不由阵前洒泪:“今日是我死日了。我忝居宰相,常恐不得死所,今以身死国,死也值得,尚复何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