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角漏刻显示已过巳时三刻,十名中书郎正将&34;罢州郡兵诏&34;誊抄发往三十六州。宫墙外,一匹快马驮着陶璜私铸的俚人弓弩图正奔往交州。
交州府衙的犀角灯在暴雨中忽明忽暗,陶璜的玄铁甲胄上凝着未擦净的箭锈。他手中匕首猛然扎进《百越山势图》,刀尖刺穿的正是宁州夷人标注的粮道,烛火将他的影子投在岭南铜柱拓片上,柱身&34;马援立此&34;的汉隶忽明忽暗。
&34;宁州夷人的独木舟,顺流三日可达交趾!&34;
陶璜的朱砂笔在地图上圈出湍滩,砂粒簌簌落在副将捧着的诏书副本上。窗外闪电劈开夜幕,照亮甲胄上二十一道箭痕——最深的那道来自孙权时期的合浦之战。
副将的手在颤抖,诏书帛卷滑出鎏金匣:&34;刺史洛阳命各郡熔兵甲铸农具。&34;他袖口沾着珠江的咸腥,那是八百里加急涉水而来的痕迹。
&34;取我私库金饼!&34;陶璜突然掀翻案上《屯田策》,竹简散落处露出暗格里的虎符,&34;连夜招募俚人弓手——&34;他抓起铜壶猛灌蒟酱酒,&34;就说防着扶南国的海寇!&34;
惊雷炸响时,匕首柄镶嵌的南珠迸裂。陶璜的指腹抹过珠粉,在诏书&34;大郡置吏百人&34;处按下血印:&34;当年马伏波南征,可没指望过洛阳的粮草!&34;他撕帛的裂帛声混着雨打芭蕉,残片飘向窗外,正贴在铜柱拓片的&34;汉&34;字上。
府库铁门轰然洞开,五十箱金饼在闪电中泛着冷光。俚人酋长的骨刀突然架在陶璜颈侧:&34;晋官也敢信我们獠人?&34;刀锋割断一缕白发,陶璜却将虎符拍在骨刀纹路上:&34;这是陆都督当年平儋耳的军符——他说俚人的箭,射得穿吴人的楼船。&34;
暴雨冲垮了珠江堤岸,漂来的《永宁历书》残页正卡在铜柱裂缝。陶璜的官靴碾过&34;州郡罢兵&34;的字样,他亲手将最后一箱箭簇搬上俚人舟船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