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话留半句,却是用手去点第三片竹简裂痕处的暗褐色污渍,那污渍似是干涸的酒渍。
冯紞的玉带钩撞在案角发出脆响,他抓起竹简对着窗棂细看:&34;妙啊!当年霍光废昌邑王,不也是深夜私会太后?&34;镶着瑟瑟石的指甲划过&34;亥时三刻&34;几个字,在竹青上刮出白痕。
“呱!”
忽得太极殿方向传来第一声晨钟,惊飞檐下栖宿的寒鸦。
&34;含章殿那位新得宠的陆才人&34;荀勖突然用铜钱在案上排出卦象,最末一枚钱币诡异地竖立在卦象中央,&34;最喜听市井奇闻。&34;
冯紞会意狞笑,从怀中掏出鱼形铜符扔给阴影中的侍从:&34;让永和里的暗桩动起来,就说张华书房藏着&34;他压低声音时,晨光恰好掠过喉间跳动的金锁,&34;《伊尹负鼎图》。&34;
铜符上的&34;冯&34;字铭文泛着幽光,侍从靴底粘着半片枯黄的银杏叶:“小的必做的漂亮。”
待侍从离去以后,尚书台东厢传出一阵阴冷的笑声。
三日之后,太极殿九重丹墀漫着龙涎香雾时,张华的獬豸冠缨正垂在眼前摇晃。蟠龙金柱投下的阴影如铁链缠住他双膝,昨夜碎玉的寒光似乎还凝在眉骨。
&34;张华!&34;武帝的暴喝震得十二旒冕簌簌作响,鎏金奏章擦着他耳畔砸在青砖上,&34;你与齐王深夜密会,是要效仿霍光故事吗?!&34;
奏章裂帛处露出半幅《伊尹负鼎图》,墨迹未干的题跋写着&34;永和里画工敬献&34;。
张华刚要抬头,冯紞的麂皮靴已碾过奏章边缘。绯色官服掠过他低垂的视线,腰间蹀躞带七宝镶嵌晃得人目眩:&34;臣有幽州密报!&34;竹简展开的裂帛声似毒蛇吐信,&34;张华私铸箭镞二十万,其心”故意停顿一下,手指张华大喝“可诛!&34;
这一声喝,直让群臣玄色袍袖如鸦羽翻飞,露出中央跪着的深紫身影。
武帝抚着龙椅螭首,指尖在龙睛处反复摩挲——那是泰始元年凿下的镇国玉珠。他突然想起伐吴时的雨夜,张华捧着吴主孙皓的降表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