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志策马冲过太学牌坊时,御史台的囚车正押走八名私藏《春秋谶》的博士弟子。少年们嘶吼着&34;大道之行也&34;的诵声与马蹄声交织,惊得洛水边的鸿雁冲天而起。
未央宫前殿的蟠龙柱上还残留着元日朝会的血痕,曹志却捧着血书直闯宣室。当值的殿中将军刚要阻拦,被他用陈留王金印砸中面门:&34;某见天子,尔等魏臣之后安敢拦阻!&34;
武帝手中的琉璃盏突然炸裂,葡萄美酒顺着御案上的《齐王功德录》流淌。他看着阶下这个散发跣足的狂士,恍惚见到四十年前在邺城铜雀台上慷慨陈词的曹植。
&34;陛下防弟甚于防川,岂不知堤溃之时&34;曹志的怒吼被武帝掷出的玉镇纸打断。那方雕着&34;受命于天&34;的玉器在丹墀上碎成八瓣,恰似当年曹丕砸碎的和氏璧。
&34;连你曹子臧也不懂朕!&34;武帝的冕旒珠串缠作一团,&34;当年陈留王&34;话到此处突然哽住——他意识到自己正在重蹈魏文帝的覆辙。
建安二十五年的洛阳郊野,曹植单车闯司马门的身影与此刻的曹志重叠。不同的是,当年的汉家宫阙已换成晋室明堂,而叩阙的仍是曹氏血脉。
&34;尔等尔等都要逼朕!&34;武帝的咆哮震得冕旒珠串崩断,十二旒玉藻噼啪砸在《齐王功德录》上。曹志却突然狂笑,剑尖挑起案头裂璜:&34;此乃周幽王裂帛之兆!&34;
十二道朱漆宫门次第关闭的轰响中,曹志的狂笑震得梁尘簌落:&34;八王之祸不远矣!&34;这声诅咒在殿宇间久久回荡,惊得栖在鸱吻上的寒鸦集体腾空,在洛阳城头拖出遮天蔽日的黑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