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越心中不禁泛起一股奇异的感受,呼图比他更有流光最后一个突厥人血的决心。
当东方初露曙光,段晓棠再次满身血污地归来,越往营地深处走,就越感受到一种异样的宁静,或说是沉闷,仿佛连空气都沉重了几分。
先回来一步秦景,拉着段晓棠的胳膊往另一个方向走,语气急促,“肖将军不行了!”
战场上,刀枪无眼,生死无常。姚壮宪日以继夜的治疗,南衙物资中无数医药灌下去,终究还是没能救回肖建章的性命。
治得了病,改不了命!
林婉婉和太医们联手,让肖建章免于背疽之祸,但只延长了半年的生命,他还是在这片烽火连天的战场上,耗尽最后一丝生命力。
二人抵达肖建章养伤的营帐时,只见外头已围了一圈南衙的将官,神情肃穆。
武俊江压低声音,透露道:“王爷和范大将军在里头。”
人还没咽气,回光返照,正交代遗言呢!
段晓棠环顾四周,果然发现那些平日里常露面的左候卫将官,此刻都不在外头守候。
突然,营帐内传来一阵悲痛的哭泣声,段晓棠不由自主地向前迈出了两步。
肖建章去世了,是此次北征途中牺牲的最高阶将领。
片刻之后,吴越掀开帐帘,眼圈微红,强忍着悲痛,向众将官宣布:“肖将军殉国了!”
深吸一口气,继续道:“彦方,将备好的棺木抬来。”
古语有云,马革裹尸还。但汉人更崇尚以棺椁入葬。
正因如此,南衙与冯睿晋面对太原王氏犯事的子弟时,才因那副金丝楠木棺而手下留情。
庄旭是个妥当人,大军辎重准备得极为周全,连棺材都备下了几副。虽非名贵木材,胜在结实耐用。
这倒不是为了彰显南衙有抬棺出征的勇气,只是以防万一做个预备。
小兵可以就地掩埋,轮到高阶将官,最好还是让他们落叶归根。
当然用不上最好,全当冲喜了。
往常薛留和相娑罗办法事用的香烛、纸钱等物,都被存放在这些棺木中。每次取用都需开棺,不知他们二人对此有何感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