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所要不多……”
任塚垂下眼帘,轻声开口:“你把生之道境和气血交出,而后退出这座洞天。我便放她离开魂幡。”
“我凭什么信你?”
谢玄衣冷冷传音。
“你有得选么?”
任塚摇摇头,漠然说道:“你只能选择相信我。”
“……”
谢玄衣沉默地看着眼前男人。
他伸出两根手指,缓缓点在眉心,一缕浓郁的生之道境,抽丝剥茧剥离而出,在空中凝成一枚纯白水滴,这枚水滴落在空中,散发出令人垂涎的神圣气息。在此刻任塚眼中,这便是世上最诱人的物事,没有之一。
他固然想要大道道碑,但眼下最重要的东西,是活着。
谢玄衣叩指轻弹。
水滴划破虚空,划出一道直线,却不是直接落向任塚。而是稍稍偏移,挪向任塚身侧。
白鹤真人下意识伸手。
思绪分错那一瞬。
任塚瞳孔收缩,那张干枯虚弱的面容骤然浮现出震惊神色。
他望向魂幡所在方向。
……
……
元苡一辈子都不会忘记陈府的那趟拜访。
她的人生其实乏善可陈,值得刻在心上的事情寥寥无几。对她而言,自从北海陵一别,能够与小谢先生见上一面,便是一件值得高兴许久的事情,她从未奢想过能够跟随小谢先生身后修行剑术。
所以陈府的相处,哪怕只有短短数个时辰,也值得铭记终生。
她记得陈府的每一缕剑气。
也记得陈府的每一片枯叶。
离开陈府之后,百花谷那些师姐们都问她学到了什么——她支支吾吾答不上来,不是因为想要藏私,而是因为在陈府悟到的那道剑念始终懵懵懂懂,模模糊糊,仿佛是一枚尚未生长开来的萌芽。
天光落入心湖。
剑念生根萌芽。
元苡懵懵懂懂明白了谢真的传音之意。
她低下头,目光仿佛穿透浑沌,落在了心湖最中间。
陈府那一日参悟的剑意便落在这里。
元苡神念不断下坠。
再下坠。
最终她站在了一片漆黑的墨湖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