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落地钟已经敲过了十一下。
厅内灯火未熄,一份厚厚的密封文件摊在桌上,右上角贴着“急件、军政两用”字样。
汤恩波披着单褂,倚在沙发上不发一言。
他已经将电文、口信、电报抄件,以及姜怀敬亲信带来的那份“豫东问题备忘录”翻阅了三遍,
字字读得极慢,像是每个句子都要拆开来掂量其分量与风险。
茶早已凉透,桌上烟灰缸里插满了半截未尽的香烟。
他不是没料到包国维会反击。
但他没料到,这一枪来得如此快、如此狠。
姜怀敬做事一向大胆,这次的挑衅本就是试探之举,
他本打算视局势而动,如果模范师这次后退了一步忍下,说明他们在义阳前线损失惨重,
在同盟军中,手里没了兵就没了底气,随便谁就能拿捏你。
若模范师动作强硬,汤恩波也能出面干预,退后一步,留得余地。
可现在,模范师的第五、第六团已经压到了155师驻地门口,还用九二式步兵炮堵门……包国维这是铁了心,要把事闹大。
而姜怀敬却又在文书中将包国维近年在豫东的种种手段列举,甚至与协约军合作、设内部军官校等等内务细节都一一汇总,写得详尽如卷宗。
这封材料若是真的送到渝城去,形同给包国维下了最后通牒。
汤恩波心里掂量着,眼神却渐渐冷了。
“看来,是该收一收豫东这把野火了。”
他站起身,向幕僚低声交代几句,末了只说了一句:
“明早第一班飞机,送我去渝城。”
幕僚却是一愣,“您不是说不参加本次的会议吗?”
“这次有好戏可看,为何不去?”
翌日清晨,一架自豫省起飞的专机在渝城龙溪机场悄然降落,汤恩波披着风衣走下舷梯,神色肃然。
与此同时,整个渝城的空气也压得人透不过气来。
在陪都一栋临时军委大楼内,来自各战区的高级将领、同盟政府党政要员纷纷抵达会议厅,
——这是一次注定要掀起波澜的清算会议,也是一次关乎“谁该背锅、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