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兰许端坐于内殿正中的矮榻上,姿态依旧维持着世家子弟深入骨髓的矜持。引弓与狼烟如两尊沉默的石像,护在他身后,独眼与刀疤在摇曳的烛光下更显狰狞。殿门轰然大开,辛温平裹挟着夜风踏入,她未着龙袍,一身紫色常服,衣袂翻飞间,周身散发的凛冽杀意却比任何华服都更令人胆寒。那双曾让贺兰许遍体生寒的深邃眼眸,此刻再无半分波澜,只剩冻结万物的冰寒。
“陛下深夜带兵围困臣侍宫闱,所为何事?”贺兰许的声音平稳,尾音甚至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困惑与委屈,仿佛真的不解这雷霆之怒从何而来。他白皙如玉的手指轻轻搭在膝盖上,指尖却微微蜷起,泄露出主人心底的惊涛骇浪。
辛温平没有回答。她的目光如淬了冰的刀锋,一寸寸刮过贺兰许那张堪称完美的脸,最终落在他身后帷幔深处那片浓得化不开的阴影里。殿内烛火猛地一窜,光影错动间,一个穿着暗紫色、绘着诡异扭曲符文长袍的老妪身影,如同鬼魅般在阴影边缘浮现了一瞬,又迅速隐没。
“巫冥余孽,也配藏身朕的宫阙?”辛温平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穿透殿宇的每一个角落,带着金石碰撞般的冷硬质感。
殿内死寂无声,落针可闻。贺兰许脸上的镇定终于出现一丝裂痕,但他依旧强撑着:“陛下此言何意?臣侍宫中,怎会有……”
话音未落,辛温平猛地抬手,指向那阴影深处:“拿下!”
“遵旨!”杨二、杨四的身影如两道离弦之箭,带着劲风直扑那处阴影。只听“刺啦”一声裂帛响,伴随着一声短促而尖锐的、非男非女的嘶鸣,那暗紫色的人影被杨四狠狠掼了出来,重重摔在殿中央冰冷的金砖上。兜帽滑落,露出一张布满深褐色褶皱、如同枯树皮般的脸,浑浊的眼珠里充满了怨毒与惊惧。
贺兰许霍然起身,引弓和狼烟瞬间挡在他身前,肌肉紧绷,如同炸毛的凶兽。“陛下!”贺兰许的声音终于带上了无法掩饰的惊怒,“此乃臣侍为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