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忆起在昆仑宫与她把酒言欢,与她在明月湖畔流连,那些温馨的瞬间在眼前闪现。想起她的微笑,她的温柔,她的善良,嘴角一扬,纵她是昆仑顶上最冷的冰雪,他也要将她生生化成一泓春水。
叶寒凉思绪渺渺,脚下却冰凉一片,见鬼,这巨大的楼船竟然漏水,船舱木质舱板上渗进湿淋淋的雨水,浸湿了他一双雪白的脚。他睡觉时不爱穿袜子,鬼叫一声蹦了三尺高跳上那张轻纱轻摇的大床上。
他自幼习那寒冰魄阵,以他的体质本不怕冷,但他却绝不喜欢将自己浸在冷水之中,任谁也不喜欢。所以,他现在心安理得地蜷在那大床的一个角落之中,抱着枕头,猫一般地缩在那一角被褥之中。暖阳一般的温度,令他忍不住叹息一声。这样的春寒颇重的夜里,身边若有个火炉似的身子暖暖脚,那该多好。但他自以为是个君子,绝不强人所难。大床那边的姑娘若知他钻了她被窝,怕一脚就将他踹江里去了。他不想唐突美人,惹她生气。他缩在那个角落里,极憋屈地在风雨飘摇中,度过了这凄惨的夜。
贺方回的药丸确实压制住了她的伤,这大半夜她似乎都在昏睡之中,她神智昏昏,又似在梦中,她梦见那开满桃花的小院,梦见阿娘守着烛光为她讲故事,她又梦见九州码头落雪飘飘,那一身白裘的少年目光哀婉地看着她光着的脚,她还梦见他跪倒在他阿娘坟前悲泣不已,那天的雨下得那么大,她与他一道跪在烂泥中,她也梦见那红衣女人一掌便将她打入水中,那湖底一直有人在叫她的名字,阿七!阿七!那企图唤醒她的少年披着一件黑色的带帽兜的大氅,他的眼睛亮如夜里最亮的星……
“裴绾!裴绾!”
她说着胡话,手紧紧地攥着身下的被褥,脸色炽红如火烤,淋漓的汗水顺着脸颊流进脖颈之间。浑身滚烫滚烫,她发起高热来几近惊厥。
叶寒凉猛地惊醒,他快速地爬了过去。摸了摸她的额头,滚烫如火。
“阿七!你醒醒!”他轻轻触了触她的脸颊,烫如火石,炽不可耐。
他起身快步走到那舱中角落,打开那只木箱,从里面翻出那退烧药,从茶壶中倒了一杯冷茶,扶她起来,将药丸放入她干涸的唇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