勋帝不响。他深知皇后治下严苛,使后宫上下井然,井然到有几分森沉之气。故这午夜箫声才格外惊人。一惊其起之乍然,再惊其吟者冒然。倒是怎样狂悖无畏之徒,敢行此犯禁之举?
“罢了!”勋帝在皇后转身要去时忽又发言,“今夜箫声朕听来倒也神清志悦,未知宫中尚有如此深谙箫曲之人。皇后明日只费心将其寻来,朕倒想听听这首曲子的完整曲调。待听过再罚。”
皇后又是一怔,忙行礼答,“臣妾当竭力如陛下所愿便是!”
“皇后辛苦。”勋帝目送皇后往内殿去了,又对老宫人道,“你也派人去寻,寻到即带来见朕。”
老宫人惶惶,“这个……老奴听着箫声不远,当在附近,位属中宫。老奴只怕……不及皇后迅捷!”
勋帝漠然冷笑,“竭力而为便是。不及也是无法。皆是那人命数。”
勋帝自是知道皇后手段,此等悖逆之徒若被皇后寻得,不死也得剥层皮,此后再寻这样箫声怕是不能了。而勋帝之所以放任皇后以酷烈之法治理后宫,只为他需要一个上下井然之宫闱。前朝纷扰已使他熬心耗智、焦头烂额,他不想后宫之地再兴一丝波澜,纵是静若一潭死水于他也是无碍。他本就性情冷酷,妃嫔伶姬于他而言皆在取乐,死上一个两个、甚或十个八个,只要其魂魄不来相扰,于他而言都不过是草芥之枯折,侧目都未必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