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如同攀爬巨树的蚂蚁一般,永远看不到树冠上的风景。
他们惧怕神明,又需要神明。惧怕是因为不敢承认自己的罪孽,需要是因为妄图贿赂神明而超越他人。
他们知不知道,这座辉煌的城市,以及这个绵延许多年的天下,即将彻底毁灭呢?
巨大的藤蔓如同天神的手臂,将莫空稳稳放在皇宫门前。
可他依然不必下马。
今天不必跪伏的只有一个人——他的新婚妻子,他蛰伏着等了八十年的妻子。
当真正得到她之后,他的“大业”便可永无顾虑。
符庆泰牵着莫空的马缰,引他去寿安公主所驻宫室——那是安延那当年得宠的地方,也是符寿安出生的地方。
尚未行至宫门,忽然有个宫女拼命冲开禁军,匍匐在莫空脚下。
她双手捧着一封信,浑身颤抖着:“我是宁安公主侍女,世受殿下恩典,今日冒死替殿下送信,请国师观览!”
莫空轻蔑地看了她一眼,将信打开,里面尽是些诉衷肠、表优思的语句,末了还有一首血书:“山无陵,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莫空皱了皱眉头,侍从知趣地递过笔墨,他便龙飞凤舞地画了三个字:“来生见。”
宫女受宠若惊,飞奔而去,将回信带给宁安公主。
莫空不愿她再度生事,还是在道边略等片刻,不一会儿便有来报,说宁安已经哭哭啼啼上路了。
“来生”?莫空暗笑道。他乃世世夺舍之人,几时有的“来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