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社会上,有一个看似不太正常而实则无比正常的逻辑:不出事就不重视,只有出了事才能解决问题,而问题解决到什么程度,与出事的影响成正比。很多工作的方向,往往不是“主动式”的自觉开展,常常都是“被动式”的亡羊补牢。
这是郝白自己总结出来的。
此时的郝白,坐在学校的办公室里,凝视着院里的柿子树,手中捏着一支快没水儿的05粗细中性笔。窗外四面青山,心内五味杂陈。这是如此美丽的山河,却不是自己的山河。
郝白正酝酿着写一封举报信。
三年前的夏天,郝白从外省一所三流师范学院数学系毕业,四处投考,四处不中,无奈返乡,精心准备,好不容易通过了县里的教师招聘考试,却被分配到偏远山区楚鹿乡垴头村中心小学,当了一名小学老师。
报到那天,郝白在公交车上眼看着越走越荒凉,心底悲凉地睡着,坐过了站,来的晚了,课业清闲的副科都被抢先报到的新老师占住了号,只有一个语文老师的岗位还空着,郝白没有选择,无奈只能先当语文老师。第一年,郝白教两个班的语文;第二年,一位数学老师调回城里,学校猛然想起郝白曾是数学系毕业,遂安排郝白教两个班的语文和数学;第三年,一位英语老师调到了县教育局,学校猛然发现郝白竟然有英语六级证,遂又安排郝白教两个班的语文、数学、英语。本来,郝白觉得这是一种重用,还专门买了全套教材认真备课。不料,在西部山区三乡联考中,郝白教的三门课成绩全部稳坐倒数第一,先被乡教办通报,后被校长约谈,现在被通知要在全校大会上作检查。检查写好后校长还要亲自审阅把关。
作检查的一共有三位老师。郝白争强好胜:“虽然咱教课教了个倒数第一,但是咱检查一定要写得比你们俩强!”从布局谋篇到遣词造句,郝白苦思冥想,殚精竭虑,把校长当成16岁时追的初恋女友,拿出第一次写情书的十足劲头,一连改了四五稿,矢志要用真情真心感动校长(郝白庆幸自己还有写情书的功底,后来没两年“写情书”这种高技术含量的工种就湮没于时代)。改到第六稿时,传来消息,那两位一同作检查的老师,男的托了人,女的献了身,一个调进了城,另一个也调进了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