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先前她在山下,仰望他立于山顶的风景,而待她千辛万苦爬至山顶时,他又下山了。
如今,看到马天元坐在那个曾经属于李泌的位置上,的确有些梦幻的感觉。
“贵妃的事,你听说了吗?”马天元眉心习惯性的微蹙,其实自从年底事发,他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单独见过刘一手,一为避嫌,二来,他也不知如何面对。但是此时,这件事,于公于私,他都不得不与她商议。
“不止宫内宫外,连长安城、乃至天下百姓都知道了,我自然也不例外。”刘一手回道。
“你怎么想?”他问。
刘一手笑了:“贵妃骑马出游,是高力士执缰、递鞭。宫中专为贵妃织绣锦衣华服的工匠达七百人,贵妃想吃荔枝,岭南驿马驰送,到达长安时,荔枝的色泽与味道仍新鲜如初。朝野内外争相献宝,若博一笑,便可官升三级。坊间小儿传唱‘生男勿喜女勿悲,君今看女作门楣。’这样的盛宠,突然被赶回娘家,罪名竟然是嫉妒跋扈,别说我不信,天下没人能信。”
“不管信与不信,陛下雷霆震怒,令贵妃归家,朝野震惊,早上高翁遣人传话,圣上要召人侍棋,院里先后派了王积薪与杨季鹰,都是未过十来手,便被轰了回来。不仅棋院,梨园、乐坊、画院、司膳坊皆是如此,圣上,已经两日未进食了。”
刘一手翻了个白眼,心想他吃不吃饭,高不高兴,与我何干?但看马天元的样子,便又接语:“你什么意思?难不成,想在这个时候,抚一抚虎须?哄得圣上开心,或者让贵妃与圣上和好如初,以此立功?”
“这是于公。”马天元对刘一手毫无保留:“自你我二人入棋院以来,其实棋院在圣上心目中的地位已所剩无已,这两年,金部拨度年金,棋院为诸院最末等,远不如梨园、乐坊,甚至连画院都不如,再这样下去,怕是明后年,被裁撤也说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