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一手觉得眼前这场谈话远比下棋要艰难多了,她深深吸了口气,“那你此番就不打算回去了吗?不当贵妃了?”
贵妃顿了顿,挤出两个字:“我想。”
刘一手继续追问:“你可想过以后?”
贵妃凄然一笑,“我很想不当妃子,很想以后的日子由我自己来想、由我自己安排,但是,却绝无可能!”
说到此处,她语气一滞,随即透着一丝嘲讽:“他会接我回去的。所须不过是我给他一个台阶。可即便我不给。他最终也会接我回去的。倒不是因为感情。也不是因为谁离不开谁。而是因为面子。天子的面子,比天大。宫里可以死一个生病的贵妃,却不能有一个负气归返私宅的贵妃。更不能有一个为天子所弃的贵妃。因为那是天子巧取豪夺来的。他又怎能让世人非议他看错了人呢?”
外面闪过一丝几乎不可闻的细碎的声响,刘一手知道,那是杨家人,对自己这个说客与贵妃的谈话的督视,显然,安排的人,胆识有点小了,听到贵妃这有些大不敬的话,被吓的露出了痕迹。
贵妃果然怒了,从桌上抄起一个香炉,也不管里面的香还在燃着,便朝那发出声音的轩窗一角狠狠砸去。
接着,自然又是一番兵荒马乱。
贵妃出手伤了人,自己却气的好一顿痛哭。
刘一手陪着,看着下人们又鱼贯入内,侍候着净手洁面,又是奉茶,又是上点心,又是重新置了香炉,燃了熏香。
那份小心翼翼的奉承劲儿,也真是为难。
刘一手始终很是安静,她在仔细思忖着贵妃的字字句句。
杨家人只听到了她们担心的、会给自己招祸的“不敬”之言,却未发觉贵妃竟然已做好了让自己病死的心理准备。由此可见,贵妃的娇奢、先前对兄姐族人的纵容,种种的荒唐与逾越,怕都是一种抗争吧。
如此,也太过惊世骇俗了。
刘一手此刻竟然有些同情贵妃,于是,当室内复又只她二人时,她十分失智的脱口而出:“你想不想见见他们?”
贵妃怔忡了一瞬,急抓着刘一手的衣袖:“谁?”
刘一手压低声音:“你的儿子和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