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原和光同样收回视线。那件事已经过去几年了，而这里终究不是什么乌托邦，童话终究要被现实击垮，屠宰场的羔羊终究要面对屠刀。
他也要“毕业”了。
他有些迷茫，相较于那些中途就被带走的孩子们，他究竟算是幸运还是不幸。
“河水潺潺流淌。”
他沉默着站在和他穿着同样服饰的孩子们身后，等待着一场仪式的开始，一场宣告他彻底屈服的仪式的开始。
神父站在人群前，手捧圣典。
“……愿你的心归向光明，你的灵魂拥抱圣洁，秋原和光，你是否愿意将自己全然奉献于主的事业？”神父的声音庄重而深沉。
秋原缓缓抬起双眼，直视神父，眼神平静得犹如一潭死水。
“我愿意。”
仪式继续进行，一系列的祷告、誓词，除秋原外的其他孩子们脸上都难掩兴奋的笑容。
秋原冷眼旁观，夏日的热浪和厚重的黑袍也没能阻止他遍体生寒。他被推搡着站上台阶，对面那位正在调试相机的是小镇上的摄影师——他的母亲是一名虔诚的信徒，因此他也经常出入这家教堂。
“孩子们……哦不，应该说是修士们，未来的司铎们，看镜头。”
秋原看向黑洞般的镜头，也许是些微中暑引起的幻觉，他觉得那黑洞在缓缓旋转，一点点蚕食着周围的生气。
一滴汗水落入了他的眼眶，他眨了眨眼。
他回想起自己还什么都不知道的时候，坐在墙皮剥落的图书室，无意间翻到了一本书。捐赠人大概也没考虑这个年纪的孩子能不能看懂，秋原那时候的确是没看懂的。
“摄影是一门挽歌艺术，一门黄昏艺术……所有照片都‘使人想到死’。拍照就是参与另一个人的必死性、脆弱性、可变性。所有照片恰恰都是通过切下这一刻并把它冻结，来见证时间的无情流逝。”
秋原和光的目光穿透镜头，穿透时空，与那个坐在旧图书室角落、初次接触这些文字的自己对视。那时的他，尚且无法理解书页间这些沉重的句子意味着什么，只是单纯地被它们吸引……数年后，童年的子弹正中眉心。
“微笑吧，孩子们！”
快门按下，秋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