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之間,這兩個懶漢終於弄得精窮了。因爲新任知府望·兌爾·百斯篤[註 1]到了任,巡閱之後,出了這樣的告示————
「從本日始,凡俄羅斯國粹之全民,應不問性別,年齡及職業,皆毫不猶豫,爲國效勞。」
黑頭髮和紅頭髮的兩個朋友,歎息着,猶豫了一番,終於大家走散了,————因爲有些人進了偵緝隊,有些人變了愛國者,有些人兼做着這兩樣,把黑頭髮和紅頭髮剩在完全的孤獨中,一般的疑惑下面了。改革後大約一個禮拜的樣子,他們就窮得很,紅頭髮再也熬不下去了,便對伙伴道————
「凡尼加,我們也還是爲國效勞去罷?」
黑頭髮的臉紅了起來,順下眼睛,說————
「羞死人……」
「不要緊的!許多人比我們過得好,一句話————就因爲在效勞的緣故呀!」
「橫豎他們是快要到變成犯人的時候了的……」
「胡說!你想想看,現在不是連文學家們也在這麽教人麽————『縱心任意的生活罷,橫豎必歸於死亡』……」
也很辯論了一番,却總歸不能一致。
「不行,」黑頭髮說。「你去就是了,我倒不如仍舊做無賴……」
他就去做自己的事,他在盤子裏偷了一個白麵包,剛剛要喫,就被捕,挨了一頓鞭子,送到地方判事那里去了。判事用了莊嚴的手續,決定給他公家飯。黑頭髮在牢監裏住了兩個多月,胃恢復了,一被釋放,就到紅頭髮那里去做客人。
「喂,怎麽樣?」
「在效勞呀。」
「做什麽呢?」
「在驅除孩子們呀。」
對於政事,黑頭髮是沒有智識的,他喫了一驚————
「爲什麽呢?」
「爲安寧呀,誰都受了命令的,說是『要安靜』,」紅頭髮解釋着,但他的眼睛裏帶着憂愁。
黑頭髮搖搖頭,仍舊去做他自己的事,又爲了給喫公家飯,送進牢監裏去了。眞是清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