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望倒在溪水边,伤口的血汩汩往外冒,将水流都染成了暗红色。他这副奄奄一息的模样,即便轻影不动手,他也撑不了多久了。
她半蹲在他身前,咬牙切齿道:“多行不义必自毙。”
江望眼神涣散,早已听不进周遭的一切,只是愣愣地望着头顶的岩石,等待着死亡的降临。
或许他今日闭了眼,一家人就能去泉下团聚了。
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轻影:“你让秦娘子去抚州城换江家人,就不怕她也被灭口?她是你的发妻,你就只想着你江家老小,就不为她想一想?”
江望终于看向了轻影,渐渐了悟,她适才离开阳汊湖,是去拦秦娘子了。
他的嘴角颤了颤:“我……对不起她。”
而后垂下眼,看向了红色的水面。
他觉得自己出现了幻觉,他竟然看到了秦娘子那张姿容明艳的脸,看到她嗔怪自己总是公务缠身,却不多陪陪自己,连夫妻间的亲密时刻都那么少,成婚四五载,却都没生出孩子来。
可是她哪里知道,他的父母、弟妹被绑走的那一日,他便开始患得患失,他不再敢有更多的家人了,他被人当成了一把刽子手,他晚上做梦都是那些无辜百姓在向他索命。
他这样一个恶贯满盈的人,怎么配有自己的孩子!
即便有了一儿半女,焉知不会也被人当作要挟他的筹码?
“是我害了她……求你们,留她一命。”江望眼角划过一滴血泪。
李南絮立在轻影身后,见江望气若游丝,心想能撬开他嘴的机会不多了,他问:“事到如今,当着这帮工匠的面,你能否告诉大家,究竟是哪位州官设的这铸币工坊?他们究竟是在受谁的迫害?”
江望听了这一问,艰难地看向李南絮,拼尽最后一丝力吐出余音:“张……张意……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