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得很利落,带着禁卫军在附近安营扎寨,将醉逢楼保护了起来。
轻影心中五味杂陈。
自去年年末孤身下陵州,一晃已经半年多了,她再没见过楚家人。从前见不着还会通信,如今自己成了程家余孽,为了划清与他们的界限,她连提都不敢多提。
楚家对她也是一样。
但毕竟叫了十年的父亲、母亲和兄长,若说一点感情都没有,定然是假的,在楚家的那些年,她曾有过家的感觉。
也不知,她与楚家的这种僵持,何时才能结束。
她叹一声,看着恢复干净的街巷,问一旁的李南絮:“殿下,今日之事一过,陈芳生的奏本回京,恐怕满朝文武就要开始讨伐你窝藏我这个罪犯了。”
李南絮眉头微拧:“你不会还在担心会牵累我,执意要走吧?”
轻影抓住他的手,烈阳从她头顶洒下,她的眼睫颤了颤,在眼底落下一片阴影。
李南絮看着她,心一下便乱了,他知道,她若要走,谁都拦不住。
他道:“从前我不觉得皇子的身份有什么好,甚至觉得是负累,有太多枷锁和危机,可如今看来,倒是一块很好的挡箭牌,窝藏罪犯,还不至于让一个皇子送命。”
轻影却忽而笑了:“不走了。”
李南絮:“不许骗我。”
轻影:“不骗殿下。”
李南絮为了护她而与抚州刺史针锋相对之事马上就会传开,她走不走也无甚影响了,与其再东奔西逃,不如定下来将案子查清,尽早洗脱身上的污名。
她望着天井切出的那方天光,风吹满树落红,喃喃道:“夏天到了,雪,也该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