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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连到眼角的红上去。口唇之间呼出的热气,被雪打碎了,被风吹散了,灌进他的胃里去。
    陈嘉沐停在原地等他,看他狼狈地在宫道上吐了一回,跟着他的小太监要扶他,被他甩开了。
    辞旧迎新。他是真的辞去了旧有的一切,却没有迎来任何新的转变。
    再往前走,陈嘉沐就要和他并肩了。她看他的肩膀,很高了,还是瘦,融化的雪把他整个人打湿,又结结实实的结成冰。他的睫毛,额头前的碎发,蒙着一层白霜。
    像白发。
    陈嘉沐盯着他看了很久,终于发现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那不仅仅是白雪——是真的白发,有那么一缕,夹在他束起的头发之间,被风打得乱飞。
    陈嘉沐伸手去碰。
    手指牵起发根处的一撮,用小指挑着,绕到一边的黑发上。捻在手里,是湿冷的两条沾在一起的发辫,交叠着往下,能梳成麻花的形状。
    哎,小姑娘。陈嘉沐很满意自己的作品。
    她看方彦停下,就趁机绕着他转一圈。被冻红的耳朵,挺立的肩膀,颤动的琥珀色眼珠。陈嘉沐在他正对面停下了,凑过去仔细瞧。方彦的眼睛一眨不眨,呼吸都屏住了。
    陈嘉沐嘀咕着:“怎么不眨眼。”
    却看他眼底飞快地蓄起了泪。
    他不敢眨眼,怕一睁眼人就不见了,不敢呼吸,怕活人的气要把她吹走了。
    她真像是神仙,像是精怪,像风雪塑成的魂魄。突然出现,玩他的头发,看他的脸。
    他眼前是一层水膜,模糊了陈嘉沐的身影,眨掉泪水,陈嘉沐还在。
    “公主……”他嗓子干涩,“公主……是奴才喝醉了吗?”
    他要涌出笑意了,又在哭。一张脸,笑也不是,哭也不是,抽搐着,眼皮直跳。他去牵陈嘉沐的手,冰冷的手,去抱陈嘉沐的身子,能紧紧的圈住。他们两个都太瘦了,紧贴的骨骼引来一种疼痛。
    疼痛,肉体的疼痛,真实的疼痛。陈嘉沐被他箍在怀里,能感受到他身上传来的暖意,他大氅底下存着的热气,方彦的鼻梁贴着她的颈窝,水润得像是雪纷纷的化在她身上了。
    “公主……奴才是在做梦吗?”
    陈嘉沐说:“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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