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轼对曰:“记得严安上书说:‘今徇南夷,朝夜郎,降羌僰,略秽州,建城邑,深入匈奴,燔其龙城,议者美之。此人臣之利,非天下之长策也。’正是此意,但不如此明白。”
老苏笑以为然,心里当更欢喜这孩子书读得熟,记忆力亦强。 10
他们的伯父苏涣同时守制在家,两个侄子常往请教,他很恳切地告诉他们道,我少年时读书,不让老师烦恼,年稍长,学作文,每日有一定的课程,做不完,决不停止。到街上去,规规矩矩走路,在屋子里,不懒散。非独我如此,凡是我的朋友也都如此,不这样,就要被乡里看不起。所以当时读书的人虽然不多,但从不听说有读书人犯重大过错的。你们,才不如人,不妨学我的但求寡过就好。
中国人向来视人格教育重于知能训练,苏涣这番诚恳的话,在两个侄子的印象中非常深刻。苏辙后来回忆,将它详记在《伯父墓表》中。
眉山学者刘巨,字微之,在城西寿昌院设馆授课,从学的儿童几达百人,父亲便命轼辙兄弟前往就读。同学中,他们和家氏三兄弟————勤国(汉公)、定国(退翁)、安国(复礼)最为交好,而这近百名的学生中,日后出仕者亦仅二苏与家退翁、家复礼四人而已。
二苏在刘微之门下受学者亦三四年。有一次,刘巨做了一首咏鹭鸶的诗出示他的得意门生,末两句是“渔人忽惊起,雪片逐风斜”。苏轼读后说:“先生的诗是很好,不过我怀疑最后两句断章没有归宿,不如改作‘雪片落蒹葭’,好不好?”微之慨然对别人道:“我没有资格做他的老师了。” 11
苏轼读书,除了必须诵习的经典之作外,最喜欢贾谊、陆贽的文章,都是不尚空言,侧重实用的。后来偶得《庄子》,看得废寝忘食,喟然叹曰:“吾昔有见于中,口未能言。今见《庄子》,得吾心矣!”
苏轼开始学做诗时,他和同学们便有了一种新的游戏。几个小朋友坐在一起,出个题目,各人轮流做一句或两句,串联起来,使成为一首完整的诗,是为“联句”,这是读书人流行不衰的一种文字游戏。有一次,二苏与居住在同条巷子里的邻友程建用、同学杨尧咨相会于学舍中,天下大雨,枯坐无聊,他们就发起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