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条堤,起自南屏,止于曲院。苏轼并未赋予堤名,到他离杭州任,林希来接事后,才榜之曰“苏公堤”。堤上跨筑六座桥梁,本亦无名,旧称第一桥、第二桥……这六桥各通沿岸港埠,目的是疏导诸港之水。后人自南山第一条起,名映波桥者通赤山港(埠),名锁澜桥者通麦岭港,名望山桥者通花家山港,名压堤桥者通茅家埠港,名东浦桥者通曲院港,名跨虹桥者通耿家步港。 14
堤工完毕后,两岸遍植芙蓉和杨柳,而不是后来的桃花,利用树根的生长盘曲,巩固堤岸,又建九个凉亭,便于行人歇脚。南宋时代吴自牧的《梦粱录》记曰:“自西迤北,横绝湖面,绵亘数里。夹道杂植花柳,置六桥,建九亭,以为游人玩赏驻足之地。”但这都是苏轼离任后的景色,苏轼和赵德麟诗,他的喜悦,只在湖葑空去,南北路通:
六桥横接天汉上,北山始与南屏通。
忽惊二十五万丈,老葑席卷苍烟空。
前揭致章致平书中,有这样一句话:“相次开路西葑田,想有余可为田者。”后来钱塘县尉许敦仁建议将葑地作田,不如变为菱荡。他看到吴人种菱,每年春天,一定要将水中荇藻杂草芟除涝漉到寸草不遗,然后下种。现在如将路西部分开葑以后的湖面,辟为菱荡,以一定租额放给民户租领种菱,则葑草就无从生长了。
苏轼接受这个建议,但划定界限,沿界立小石塔做标记,种菱不许侵入界外的湖面,并命钱塘尉司管勾这一公事。苏轼前作《南歌子》词里的理想,完全实现了:
古岸开青葑,新渠走碧流。会看光满万家楼,记取他年扶病入西州。
佳节连梅雨,余生寄叶舟。只将菱角与鸡头,更有月明千顷一时留。
开湖大功告成,苏轼于寄林希诗中说:“卷却西湖千顷葑,笑看鱼尾更莘莘。”只以湖中游鱼之乐,来比拟他胸中充溢着的欢欣和安慰。
明朝的大名士杨升庵(慎)说:
宋修六塔河、二股河,费百十万钱谷,溺死数十万丁夫,迄无成功;如东坡杭湖、颍湖之役,不数月间而成不世之功,其政事之才,岂止什伯时流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