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轼好论医药,始于研究服食养生。中国的医药,本亦借炼丹而昌明,如葛洪就写过《金匮药方》《肘后要急方》两本医药书。故周必大《东坡乌头帖跋》云:“仇仙(东坡)慕葛稚川(洪)、陶隐居(弘景)、孙思邈之为人,欲以救人得道,故常留意名方。”可谓知言。但是道家服食之方,甚多无稽的玄说,现在读来,每每可发一笑,如记井华水,即是一例:
时雨降,多置器广庭中,所得甘滑不可名,以泼茶煮药,皆美而有益,正尔食之不辍,可以长生。其次,井泉甘冷者,皆良药也。
乾以九二化坤之六二为坎,故天一为水。吾闻之道士,人能服井华,其效与石硫磺、钟乳等,非其人亦能发背脑为疽,盖尝观之。
又分、至日(春分、秋分,夏至、冬至),取井水,储之有方。后七日,辄生物如云母状,道士谓水中金,可养炼为丹。此至浅近,独不能为况,所谓玄者乎!
在此蛮荒孤立的生活中,父子二人赖以排忧遣闷者,只有抄书、写作一途,所以纸墨笔砚十分重要。海南当然没有上等文具,何况苏轼自奉甚俭,百不讲究,但偏好饮食和佳纸旧墨。海南一年多来,所用纸墨全赖岭南的朋友接济,但亦有时而竭。没有纸笔,父子二人莫非竟在那斗室中终日枯坐不成?苏轼为此非常烦恼,作《书付过》云:
砚细而不退墨,纸滑而字易燥,皆尤物也。吾平生无所嗜好,独好佳笔墨。既得罪谪海南,凡养生具十无八九,佳纸墨行且尽,至用此等,将何以娱?为之慨然。付子过。
元符二年(1099)四月间,有墨工金华潘衡到儋州来谒,苏轼大喜。海南独多松树,“松多故煤富,煤富故有择也”。就地取材,以之造墨,岂不甚佳?于是两人忙着搭棚起灶,砍松烧火。
初时收得烟煤虽然很多,但是成墨却不甚精。苏轼教他改造墨灶,用“远突宽灶法”,即烟囱的位置放远,灶肚扩大,虽然烟煤的收获,几乎减半,但是煤质却非常精良了。
为防墨工盗用名义,苏轼择其精者,上镌“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