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劝也无用,孟柯叹息一声,不再多言。
期间徽宗也来看过两次,仅从那一幅长长的画绢、简单的水墨线条中,便已看到成画后的恢宏,更是不计成本地加大了投入。
夏荷粉褪,秋菊送黄,红梅未绽,白雪先飞。
转眼半年过去,政和二年腊月,王希孟落下了最后一笔。
所有人都如释重负,红袖更是叫嚷着要给王希孟庆功。
虽然也很高兴,但王希孟却只是休息两日,便又一头扎进画室,开始绘作第二幅画卷。
而接下来日子,却愈加让众人担忧。
相较第一幅画,绘制第二幅时王希孟已近癫狂,有时往往昼夜不歇,好几次深夜时分,都能听到画室里隐隐传出他的哭泣之声。
爆竹声中,一岁又除,时光来到了政和三年。
这一年,王希孟十八岁。
政和三年的四月为闰月,当前四月还差五天结束时,王希孟终于放下了画笔,第二幅画完成。
众人纷纷前来祝贺参观,然而当看到与第一幅同等长度的第二幅画时,所有人没有了观看千里江山图时的震憾和赞叹,眼中只有恐惧。
“你……你要将此图呈给当今天子?”邹远颤声问道。
“正是,”王希孟点头,“若非如此,我又为何走过那千里受灾赤地,圣上又如何能知世间百姓疾苦。”
“不可!”丁弘厉声道,“你可知蔡京已重回京师,仍为右相,封鲁国公,此时若献上此图,必在一班奸臣蛊惑之下,惹来龙颜大怒,只怕是九死一生!”
孟柯也摇头道:“希孟,非是我们不顾民间疾苦,只是此图太过犀利,若是引来杀身之祸,又如何使得,今日我便是将这图毁了,也断不能让你献上。”
王希孟整理一下衣襟,双膝跪倒,却高昂着头颅,眼中全是决绝:
“我也知此举凶险万分,但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若人人都惜性命不言、明哲保身,圣上如何得知民间实情,邹先生家人之痛何时能止,天下百姓流离之苦何时能解,希孟别无所长,唯有手中这一只画笔,既是为民请命,纵粉身碎骨,亦无怨无悔,望诸位先生成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