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着打开漆盒,里头躺着两卷用鹅黄绫子裹着的帖子,封皮上“请期”二字用金粉写得端端正正,边缘却画着几只大雁。
这话又能是什么花呢?当然是仙人掌的花了。
“这孩子昨儿磨了半夜,说大雁是你们的媒人,帖子上总得让它们露个面。”老夫人指着雁影笑出声,眼角的皱纹里盛着暖意,“你瞧这只翅膀画的有些歪,准是他握惯了刀柄,拿毛笔跟拿枪似的使劲。”
苏蓁望着那几只画工一般的大雁,笑了笑,她能感觉到秦辞的用心。
碧珠端着新泡的芙蓉茶过来,见老夫人盯着鸟笼里的大雁出神,忽然想起什么似的道:“老夫人您瞧,这雄雁脚腕的银铃,跟将军上次送给姑娘的那只香囊坠子一模一样呢!”
苏蓁这才注意到,银铃边缘果然刻着细如蚊足的“秦”字,与她收在妆匣里的檀香囊坠子纹路相契——原是他早早就备下的“成对儿”,从燕山的野雁到京中的聘礼,把“成双”的心意藏在了每处细枝末节里。
老夫人忽然从袖中掏出块月白汗巾,上头绣着半开的玉兰花,塞进苏蓁手里:“这是我年轻时给阿辞他娘绣的‘宜室花’,如今传给你——往后他若在边疆犯了迷糊,你就把这汗巾往他案头一摆,他便知道,家里头有人等着他‘循雁归来’呢。”
话音未落,笼中的雌雁忽然发出清越的啼鸣,振翅时带落几片梧桐叶,恰好飘在汗巾的玉兰花上,倒像是给这桩亲事添了笔天成的“合卺”纹样。
远处传来宴席开席的钟响,管事娘子隔着屏风请示秦老夫人上席面。
秦老夫人被丫鬟扶着起身,临出门又回头指了指鸟笼:“迎亲时,让这对大雁跟着花轿走,从前人说,‘雁过留声,婚过留心’,它们呀,能替你们把日子过得跟雁羽似的,透亮、安稳。”
她的脚步声渐渐消失在游廊尽头,苏蓁却听见笼中传来细碎的“沙沙”声——原来是雄雁用喙把芦苇叶往雌雁腹下垫了垫,自己则将头搁在对方翅弯里,好生恩爱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