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颠簸中,姜雪取出墨玉置于掌心。
指腹反复描摹纹路时,当年为皇兄系佩入殓的场景恍如昨日。
这枚随葬品竟重现人间,这难道是天意暗示云振真有令人复生之能?
她闭目将玉抵在颧骨处,仿佛能触碰到兄长清瘦挺拔的身影。
“若此法当真可行……”
她对着虚空低语:“纵使要我的命换兄长重生也在所不惜。可如今北境狼烟未熄,南疆又起异动,这摄政印玺实在放不下。”
温润玉质贴着肌肤渐生暖意:“皇兄且再等等,待我稳住朝局定接你回来。”
沉浸在思绪中的女子未曾发觉,玉佩内里正忽明忽暗流转着幽光。
车架后方十丈外,江笑安驱马追至拂冬身侧。
青衣侍女刻意拉开的距离令他胸口发闷,索性策马与之并辔而行。
“可曾细查过那物件?”
他压低嗓音:“虽说验不出毒蛊,但出自活死人之手……”
拂冬攥紧缰绳蹙眉:“你既说无碍,又为何反复提?”
“云振能操控尸兵,焉知玉佩里藏着什么邪术?”
江笑安望向远处马车:“你劝不动的,得让我三表哥出面。”
“明白,今夜便禀报首辅大人。”
“还有……”
他忽然语塞,目光掠过侍女腰间的银丝香囊:“南巡时多备些艾草,沼泽瘴气重。”
拂冬指尖微颤,垂眸轻应:“记下了。”
暮色透过纱帘渗入车厢,江笑安指节叩着窗沿的声响愈发焦躁。
拂冬缩在车厢对角整理药匣,始终不愿抬头与他对视。
他终是忍不住开口:“其实……”
话到唇边却转了弯:“那枚螭纹玉玦的事……”
“不必再提了。”
青瓷药瓶在拂冬手中发出清脆碰撞,她突然站起身:“首辅大人自有分寸。”
紫檀矮几上的烛火随着马车颠簸剧烈晃动,在两人之间投下摇晃的阴影。
江笑安望着她退到车帘边的身影,喉间像堵着浸了黄连的丝帕。
半月前他们还共乘这辆马车去采冬青子,那时拂冬会笑着替他系紧披风带。